李嫣然思及此,却是暗自心惊这皇家的无情与激烈的明争暗斗。
皇帝连自己的兄弟都能够算计,还有什么是他所做不出来的呢?
李嫣然原本是唏嘘感慨,可是不知为何,脑海中却忽然冒出一个可以说是胆大包天,却又细思恐极的猜测:她进宫查了这么久的凶手,都没能找出半点有用的线索,会不会那个人就是皇帝呢?
如果是皇帝动的手,那么即便是查出了什么,也会被人悄无声息地压下去,再掀不起半点的水花。
李嫣然心神一凛,垂在身侧的拳头猛地握紧,若真是皇帝下令灭她满门的话,那她复仇的路只怕是会越发得艰难。
良久之后,李嫣然才松开了紧握的掌心,缓缓吐了一口浊气,现在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不过她倒是可以将皇帝作为调查对象去查探,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她有心去查的话,想来也是能够捕捉到些细枝末节,无人在意的细节的。
李嫣然将事情想清楚后,便由松芝服侍着去沐浴,今日皇帝便说好来她宫中,再加上白微影所托付于她的事情,她自然是要尽心尽力地办好才是。
待到李嫣然沐浴完毕后,皇帝也已然到了李嫣然的寝宫之中。
“陛下,您来了。”李嫣然靠至皇帝身前,抬起宛若清水芙蓉一般清丽动人的面庞,娇声说道:“臣妾就想着陛下不会食言的,陛下,您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啊。”
李嫣然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去描绘皇帝的脸部轮廓,最后停在了他的嘴角边。
皇帝闻言,笑着点头道:“爱妃果真是心思细腻,朕呢,的确是很高兴,这好不容易解除了一桩心腹大患,朕这心里啊,实在是畅快得很啊!”
“哦?”李嫣然不动声色继续试探道:“是吗?陛下这般高兴,臣妾看了,心中也甚是欢喜呢,有能人相助于陛下,自然是好事,可是,臣妾担心有朝一日若是这是本该是载您的水,不小心打翻了,那该怎么办呢?臣妾以陛下为天,自然是不想陛下出任何差池的。”
李嫣然实际上是想借此机会挑拨司苑琼和皇帝之间的关系,顺便变相地证明一下自己的猜测,若是皇帝直言不讳是司苑琼相助,那么这害司华圳的人,便是昭然若揭了。
当然,她也并不奢望仅凭三言两语就能够撼动两人的联盟,两人终归是亲兄弟,想要破坏皇帝和司苑琼间的信任,还是需要些时日,以润物细无声的姿态去徐徐图之的。
但令李嫣然没想到的是,皇帝不仅没有任何怀疑司苑琼的意思,反而对他还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爱妃啊,你这实在是多虑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啊,苑琼是绝对不会害朕的,当年朕初登帝位,地位未稳,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是苑琼帮着朕坐稳了这把龙椅。”
李嫣然见状,却是暗道皇帝只怕是在自掘坟墓,那司苑琼岂是甘心为他人做嫁衣之辈?无非是因着当时的局势太过复杂,所以他才想要将皇帝推出去做挡箭牌,可是谁又能料到,皇帝竟然能高枕无忧地在那把椅子上坐了这么多年。
“陛下,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安置吧。”李嫣然不欲再与皇帝多说废话,即便她再如何暗示,就皇帝的这副模样,也只是无济于事。
倒不如趁着皇帝意乱情迷之时,再琢磨着套些话出来。
在层层纱幔落下后,也掩去了床榻内侧交叠的两人的身影,跪在暗处的小太监不知在记录些什么,又不知何时悄然没了踪影。
白微影在收到李嫣然传来的消息后,更是坐实了她原本的猜测,司苑琼果真是狼子野心,这层层算计,竟然将人心这般轻易地便玩弄于鼓掌之中。
白微影越发地担心司华圳,再怎么说司苑琼上一世也是最后的赢家,他能够登上帝位,权谋定然不是常人所能及的,再加上她现在无法明着相帮司华圳,只怕这有些话,有些事情,还是比较难办的。
白微影正苦苦思索着该怎么以合理而又不会引人怀疑的方式,去遇到司华圳时,司华圳却“碰巧”出现在了她面前。
“白姑娘,我们还真是有缘。”司华圳站至白微影身旁,将折扇打开,在身前轻轻地摇晃,“这幅山水画立意高远,不失为佳作,意境深厚,又不至于是阳春白雪之流,反而是雅俗共赏。”
白微影听着司华圳的这番点评,并未多想,司华圳的这副模样,实在像是在认真地点评着这幅画,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未曾表露。
白微影赞同似地点了点头,“没错,王爷果真是慧眼识画,小女子近日来对面相之术颇有一番研究,看王爷的行为举止,虽是闲逸,却也是被动而为,小女子拙见,王爷暂避此关头,也是明智之举,待到水到渠成之时,定然会逆风翻盘。”
司华圳讶然,看向白微影的眼神中除去欣赏,还有着莫名的了然。
白微影不过是一介女子,却能将如此波诡云谲的局面分析得如此透彻,甚至还对他加以指点。
可司华圳却又觉着这是理所当然的,就好像白微影本该就是这样的。
司华圳对着白微影拱了拱手,“多谢白姑娘的这番提点,本王定会铭记在心。”
白微影“嗯”了一声,她的目的已然完成,自然也没有再多待下去,将看中的那副画买下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书画铺。
司华圳仍旧站在白微影方才所站的地方,并未离去,本该是清隽如贵公子般尊贵的面容之上,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看来今日的这番偶遇也不算是没有收获,最起码他得到了来自白微影的箴言,这便够了。
总好过在府里待着憋屈,司华圳忽然有些庆幸这次他赋闲在府,如若不然的话,他还真是察觉不到他心底对白微影的那一丝异样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