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影点了点头,“没错,沐儿身体的根本实在太弱,这就像是一株已然烂了根的花,即便用上好的花肥去滋养,也无法改变其凋零的结果。”
萧璟周身的气势陡然变得暴虐,紫眸中更是酝酿着一场令人心悸胆寒的风暴,只见他像是发了疯一般,再度用凌厉的掌风,将本就苟延残喘的许清打得越发奄奄一息。
白微影并未出手阻拦,这事情本就是许清做错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该伤害无辜的萧沐,一个正值青春年少,一切才刚刚开始的人生,不应该被这么毁掉。
许清受了极严重的内伤,她发出“嗬嗬”的笑声,鲜血顺着嘴角流下,“萧璟,你父亲欠的债,就该你妹妹来还,怎么样,这种失去亲人,却束手无策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许清恢复了原本的声音,只是因为常年以女声说话,导致声音有些怪异。
“你果然是男子的身份。”白微影将萧璟的手按下,蹲到许清面前,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
“不错,白微影,你果然是绝顶聪明。”许清自知将死,事情也再无转圜的余地,索性将藏在心底的秘密全部说了出来。
许清的确是男子,当年他的娘子受到了仇家暗算,身中剧毒,许清走投无路,求到了药王谷,恳求萧父能够救自己的娘子一命。
可是萧父闭门不见,无论许清怎样哀求,萧父始终都不曾露面,只因许清的娘子坏事做绝,恶贯满盈,萧父向来嫉恶如仇,在面对这样的人时,他虽不忍,但更不想让这样一个魔头继续为害世人。
后来许清的娘子毒发身亡,失去爱人的许清恨极了萧父的见死不救,所以他不惜自宫成为女子,更是换了容貌,装作流落他乡,无依无靠的女子,博得了萧夫人的同情。
许清改头换面地在谷中留了下来,为了让萧父和萧夫人对她彻底放下怀疑,她更是将所有的事情做得尽善尽美。
在萧夫人临近分娩时,许清已然成为了谷中的总管,她跟着产婆一同进入了产房。
这原本该是顺顺利利的一胎却是生得分外艰难,最后萧夫人凭着最后一口气将萧沐生下,便难产而亡。
萧沐不足月份便被产下,身体本就虚弱,许清出于对萧父的报复,更是给尚在襁褓中的萧沐喂下了一味药性极烈的药物。
即便是成年男子也无法抵住那药性,更何况是萧沐,只是那药极为罕见,世上几乎无甚医书有记载,许清为了以防万一,更是潜入那书房之中,将有所记载的那本医书上的内容撕下,藏了起来。
许是因为心中不安,又或是其他的原因,许清并未将那页撕下的纸销毁,而是藏了起来。
萧沐血亏,萧父便想着用药浴来吊萧沐的命,可是这恰恰是加速萧沐虚弱的催化剂,萧父看着萧沐一日日的虚弱,更是一夜白了头。
许清看到萧父这般模样,心中更是畅快,后来萧父因为忧思过盛,更是熬垮了身体,在许清的诱导下,萧父更是认定了唯有换血才能够救萧沐。
只是此法极为凶险,萧父整日翻阅医书研究,也无法确保是万全之策,这般熬着,不过四十便撒手人寰,将偌大的药王谷留给了萧璟。
萧璟从未怀疑过药浴的后果,他如同萧父一般,执着地寻找着那个能够为萧沐换血的人。
许清未曾料到这世上居然真的有能与萧沐体质相补的人,只是那换血之说本就是谎言,萧璟此人虽是喜怒无常,但也不会真的害人性命。
而白微影的出现却让原本平静的事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许清方寸大乱,她不想让白微影失了性命,所以才会去劝白微影趁机逃跑。
如今所有的谎言皆被揭开,许清也懒得去多做辩解,她将眼睛闭上,缓缓说道:“给一个痛快的吧,反正我也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尘归尘,土归土,万事皆有因果,你也算是留了一线生机给沐儿,不然的话,她只怕是撑不到现在的。”白微影叹了口气,这毕竟是萧璟的家事,她不过一介外人也是无可插手的。
白微影让到了一侧,将决定权交给了萧璟,萧璟也未曾心软,不过一掌便结果了许清的性命。
“走吧。”萧璟的脸色算不上太好,他丢下这句话后便抬脚离开。
白微影从密室出来后,萧璟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抬脚朝着自己所住的那处阁楼走去,却在路途中遇到了景尚亭。
景尚亭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白微影,见白微影要转身时,他连忙出声喊道:“影儿,我有话要和你说。”
许是害怕白微影拒绝,景尚亭又忙不迭地说道:“我只是想为以前所做的事情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够听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清冷的月光铺洒在白微影身上,更是添了几分朦胧之感,恍若下一刻她便会乘风归去一般。
景尚亭不敢上前,生怕唐突或是惹怒了白微影,良久之后,白微影才开口道:“好。”
“那……那我们去亭中说话吧。”景尚亭试探性地问道。
白微影沉默地转过身,待坐到亭中时,更是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若是你想道歉的话,那大可不必,我现在不怪你了,但是也只是不怪你罢了。”
景尚亭的头神伤地垂下,“你这般的爱憎分明,我早该料到的。”
“你若只是想说这件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白微影不想再与景尚亭待在一处,当即便要站起身。
景尚亭见状,也顾不得再多做铺垫,声音急切地开口道:“我……我还有话说,我想说……影儿,我心悦于你,我之所以会做那样的事情,既是因为我嫉妒司华圳,也是因为我的自尊心在作祟,我不想你被别人抢走,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