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晨还是没有回头,鲁小川却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着正向他们走过来的五个人,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没见我们正在悼念李由李大人么?莫名其妙的在这聒噪。”
“呦嗬!”那仆人撇了撇嘴,对鲁小川说道:“你们好大胆子,既然知道埋在这的是秦国三川郡守李由,还敢明目张胆的前来祭拜,难道你们不怕被抓去砍头么?”
穆晨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五个人,皱了皱眉头,满脸冷峻的说道:“我来拜祭我的朋友,关你们什么事?莫名其妙的就咒我们被砍头!如果有能耐,只管动手来抓我们,或是现在就去报官,我在这里等着好了!”
“呵呵。”那五个人中,领头的是个公子模样的少年,他见穆晨转过头来,咧嘴笑了笑,弯腰给穆晨作了个揖,说道:“两位有所不知,如今的下蔡县令,乃是张楚大将田臧帐下幕僚,田臧、吴广曾于荥阳遭遇李郡守,围城数月,久攻不下,张楚大军也在之后被章邯一举攻破,可以说,若不是有李郡守在荥阳拖住吴广和田臧,大秦早已成了张楚的天下,你说这里的县令能不恨他吗?我要对你说的,是你们过会千万不要再从正门出去,至于信不信,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如若被抓,到时候别说没人提醒过你们。”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穆晨拧着眉头,将站在对面的公子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
那公子并没因为穆晨怀疑的眼神而感到不快,他也没有回答穆晨的话,而是对穆晨露出了个玩味的笑容,领着四名奴仆,转身走了。
五人走后,穆晨对鲁小川撇了撇嘴,说道:“这个人脑子有毛病,上蔡,是我大哥的西楚治下,我大哥都没说不准人前来拜祭李郡守,他一个小小的县令,难不成还能翻了天去?不让我从正门走,我还偏偏从正门走出去给他们看看!”
鲁小川附和着点了点头,不过他的心中并没有穆晨那么坦然,穆晨身为蔡侯,而且又是项羽的义弟,自然不会把一个小小的县令放在眼里,可鲁小川却不会像穆晨那么考虑问题,出身平民的他知道,以往在秦朝,县令的命令往往要比郡守的命令执行的更为有效,这就是现官不如现管的道理。
穆晨带着鲁小川走回李氏老宅,穿过后院,直奔前门。
“站住!”当他们快走到前门的时候,十多名衙差已经守在那里,其中两人手中还拎着长长的锁链,一副要来抓人的样子。
穆晨和鲁小川很听话的停下了,停下后,穆晨用怪有趣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十多个衙差:“怎么了?你们有什么事么?”
“有什么事?”一个手中提着锁链的衙差向穆晨走近了两步,将穆晨上下打量了一遍,穆晨身上穿着的,是只有贵族才穿的起的锦衣,这衙差虽然手中提着锁链,却不敢贸然上前动手:“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来这里做什么?”
“来这里,当然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穆晨耸了耸肩膀,对那衙差说道:“这里是先秦三川郡守李由的故宅,他的墓就在故宅后面,我们来,当然是来祭拜,你们有什么不满吗?”
“大胆!”那衙差原本是想让穆晨说出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也好找个由头把他和鲁小川放了,毕竟身穿锦衣的人,凭他们还得罪不起,没想到,穆晨根本不买这个账,反倒是直接说出了来这里是来祭拜李由,心头不禁有些恼怒,对穆晨喝道:“县令大人有令,秦国已亡,李由父子曾位任秦国要职,欺压百姓数年,闹的民不聊生,凡敢私自前来祭拜李由者,需押解至公堂审讯后重责!”
说罢,这衙差对身后的其他衙差一招手:“弟兄们,把这两个不尊法令的家伙给我抓起来!”
“谁敢!”众衙差正要动手,穆晨“噌”的一声抽出长剑,抵在他面前的衙差咽喉上:“一个小小县令,难道还敢抓我?”
那衙差被长剑抵着咽喉,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当穆晨说出“一个小小县令”这几个字的时候,衙差的双腿不断的打着颤,心中懊恼不已,果然这次招惹了自己惹不起的人。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挟制官差!”就在穆晨和几名衙差对峙的时候,一个县令打扮的人领着一群差役赶了过来,那县令见穆晨将长剑抵在衙差的咽喉上,赶忙伸手一指穆晨,大声喝道。
穆晨斜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你就是本县县令?为何不许人前来祭拜李由李大人?”
“大胆!”那县令听穆晨问出为何不许人祭拜李由,怒目圆睁,对穆晨喝道:“世人皆知,李由乃秦国官员,曾经几度抵御反秦天兵,幸得霸王勇武,将其斩于雍丘,你强行要来祭拜,莫非依旧怀念先秦,妄图对我大楚不利!”
“放肆!”穆晨没有说话,跟在他身后的鲁小川上前几步,抬起手,猛的在那县令的脸颊上抽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抽的是又脆又响,县令身后的衙差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的脸便如包子一般肿了起来。
“一个小小县令,竟敢跟蔡侯如此说话,你是不是嫌自己脑袋长多了?想要被揪下几颗,才满意!”鲁小川话刚出口,一旁正准备上前动手的衙差顿时如同被雷击了一般,一个个怔怔的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看着穆晨,他们没想到,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会是曾经在项羽帐下立功无数的蔡侯。
“雍丘的事,我知道的比你多。”穆晨放下抵在衙差咽喉上的剑,走到县令面前,对他说道:“我们攻进雍丘城的时候,全军都被李由的勇猛震撼了,我之所以前来祭拜他,就是因为他曾是一个值得我尊敬的敌人,就连我大哥西楚霸王,也从不曾说过不能祭拜李由的话来,我想知道,你一个小小的县令,如何有这么大的权力?还有这里的老仆都哪里去了?是不是都被你杀了?”
穆晨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明显要比开始严厉的多,县令听出穆晨话中含怒,双腿早已颤做一团,哪里还敢分辨什么真假,“噗嗵”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对穆晨磕头如捣蒜,一边说道:“侯爷饶命,下官不知是侯爷驾临,多有冲撞,此处老仆早先被秦人所杀,我任本县县令时,这里便是一处荒宅。”
县令跪下后,一旁的衙差也都连忙跪伏在地上,上蔡虽然归属西楚治下,却没人不知道蔡侯穆晨与霸王项羽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因此县令和衙差在听说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穆晨的时候,全都惊了一身冷汗。
“罢了,我今日也只是心血来潮,前来看看,好不容易培养些情绪,却被你们给破坏了,都起来吧!”穆晨说着话,领着鲁小川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直到他们走出上蔡城,县令和一班衙差都还没敢抬起头来。
虽然穆晨临走的时候让他们起身,但他们这群人都怕,怕穆晨看到他们站起来,突然改变主意要惩治他们,所以直到穆晨走远,他们都还不敢爬起来。
一班人跪伏在地上,整整过去了快半个时辰,县令才抬起头,回头看了看宅子大门,没见穆晨和鲁小川的身影,他才用衣袖擦了擦额头,长长的呼了口气,恨恨的嘀咕道:“得意什么?总有一天,你也会落到我的手里,到时候有你好看!”
穆晨和县令都没有注意到,在穆晨出城的时候,先前和穆晨说话的公子领着仆从,从一家店铺中走了出来,看着穆晨的背影,露出了个玩味的笑容。
穆晨带着鲁小川出了上蔡城后,一路向西,当他们来到当初刘邦入汉时经过的栈道时,却发现栈道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两侧的石窟窿和木桩。
“我擦,丫的变态刘邦!”穆晨啐了口唾沫,恨恨的骂道:“这纯粹的是在青楼卖着春,还嚷嚷着要立贞洁牌坊,早晚要出来,干嘛做这么绝!害的哥现在想去汉中玩玩都找不到路!”
“侯爷,这汉中的路已经被汉王给断了,我们如何才能过去啊?”鲁小川看着被烧断的栈道和峭壁下湍急的江水,倒抽了口凉气说道:“我们总不能这么游过去吧,看这栈道的长度,怕不得有数百里!”
“你傻啊!”穆晨笑着往鲁小川的后颈上拍了一巴掌:“你咋就不能动动你那个冬天里抓田鸡的脑袋想想,这世界大着,除了这条路,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路通往汉中?”
鲁小川挠着脑袋,尴尬的对穆晨说道:“侯爷,你能不能别老拿那个说事,我早知道冬天没田鸡了,你老说那个,我会很没面子的!”
“哈哈哈哈!”穆晨仰头笑了几声,拍了拍鲁小川的肩膀,对他说道:“好了,小川,以后我不说啦,咱们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入汉中的新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