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前世的时候挺闷的，关键是当时怀揣梦想，一心想在这一行闯出一番名堂来。
每天抱着各种专业书乱啃，上工就偷师，下班就拉片，没有一点空闲的时间。
直到12年的时候他才开始“堕落”起来。
买了第一部java机，还没倒下的摩托罗拉。
那时候正赶上贴吧登陆手机端，他也成了帝吧的专业潜水员。
这帮毅丝是互联网上最早兴起自嘲文化的一群人，而后来如打工人，工具人之类的自嘲文化鼻祖都是从屌丝这个词开始的。
也是借着这个词的火热，大朋拍了一部《屌丝男士》。
热点蹭的不错，关键是主题比较新。
全是笑料，没有废话，比较适合短平快的互联网平台。
当然，点子起源还是国外的屌丝女士，不过现在人家还没弄出来。
季云交给乔山，就让他当这个创始人吧。
“你先招人攒出来一期，然后各大平台上都发一份，宣传合作的事公司帮你弄。”
乔山看了看手里的本子，一眼就发现了诸多关键词。
大保健，洗脚城，国足，脚臭。
就单单这么几个点，已经牢牢的勾起他的好奇心。
“方向已经给你了，快点回去做吧。”
“好嘞，谢谢老板。”
乔山重重的点点头，他已经发现了这个本子的潜力。
不再多说，提起电话转身离去，他要联系一下之前的朋友组起一个团队。
“诶！山子，这么忙干什么去啊？”
走廊里，闻栋正招呼着他，乔山却充耳不闻，一心放在剧本之上，脑海中的点子不断涌起，他已经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
“切。”闻栋落座，自觉的满上茶水，“他怎么这么急？”
季云一笑：“给了他个活，估计是想出来点子了，你找我来干什么呀？”
他俩办公室隔着三层，两个懒人也不愿意动弹，一般都是电话交流。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闻栋肯定不会亲自到来。
“忻玉坤那个微电影拍完了。”
他提起这茬，季云才反应过来。
忻玉坤那部微电影已经拍了小半年，同时期开机的章猛第二部都开始剪辑了。
“怎么拍的这么慢？”
“害！他拿微电影像电影那么打磨来着，一边拍着一边改剧本。”
“那他钱够么？”
闻栋轻笑一声，“他是块材料，找的那些演员都心甘情愿的跟他胡闹。”
拍了那么久，主演还没说加钱的事，可不是块料么。
“他那部戏哪能叫微电影啊，剪完了之后还两个半小时呢，院线都不愿意要。”
季云点燃一根烟，“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我跟他聊吧。”
......
导演是个失业率挺高的职业。
二十琅铛岁刚毕业时候偶像都是科波拉，是黑泽明，或者奥逊威尔斯。
你要是说你偶像是斯皮尔伯格都不好意思跟人搭话。
典型的技术没上去，品味先突飞猛进。
一般这种病情会持续到三十岁。
三十岁的时候有天突然猛的一拍脑门。
不对啊！还是特娘的拍商业片好，又赚钱又赚名。
但是转念又一想，不行啊！现在我转商业片不是打脸么？
这时候分裂出来两帮人。
一帮看不上商业片还是拍着商业片捏着鼻子赚钱，一帮坚持自己的艺术家梦想。
等到了四十岁，这帮艺术家又觉醒了。
我管你那个去，我就要恰饭！我要赚钱！
然后特效特效不懂，大场面不会，拍了七八部文艺片票房没拿着，口碑也没上去，整个一票房毒药，连投资都拉不出来。
最后要么转行，要么去拍mv。
然而还有一小撮人，他们是天才。
比如贾科长，28岁拍出《小武》一战封神，然后就开始走上了拿奖拿到手软的不归之路。
忻玉坤不是天才，但是也是个人才。
《心迷宫》和《爆裂无声》都能看得出他的功底。
如果没有《再见，再也不见》就更好了...
此时这位未来的名导正怯怯的坐在季云身前，双手插在双腿的缝隙之中，显得很是拘谨。
眼看着正在欣赏成片的季云眉头紧锁，他的心中就不由得一阵打鼓。
他这部微电影本来应该一个多月就能杀青，这六个月的拍摄时长实在是有些不好交代。
六个月要是拍出一部电视剧还能上小荧幕，拍出一部电影还能上大荧幕。
但这两个半小时的故事是卡在当中，还上荧幕呢，连上炕都费劲。
他已经尽最大努力剪辑了，但是成片里全是冲突，他是一秒都剪不下去了。
苦等了两个半小时，季云终于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绽放了一丝笑容，“拍的不错。”
“额，谢谢老板。”忻玉坤如蒙大赦。
他来的时候都把离职申请书写好了，就怕季云翻脸。
没成想季云上来还夸奖了他一句。
“这片子你准备怎么处理啊？”
季云笑眯眯的问着他。
“我准备联系一下院线，看有没有能让这部片子上映的。”
“你不用费劲了，现在基本没有院线能播放时长超过两个小时的片子。”
复联积累的三部人气，才能死死摁住观众不离席，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导演哪有什么号召力。
就算他有号召力，那也得院线有魄力啊。
“你这部片子也算是四幕单元剧，前三幕是不同的视角，送礼的小李，收到礼物的老板和从垃圾站捡到礼物的大娘，最后一幕将故事串联起来，很有新意。”
“谢谢老板夸奖。”
“所以你想不想把它放到网络上来播放？”
“网络上？”忻玉坤挠了挠头。
“否则你也不能烂在手里啊，就算让你找到一两个瞎眼的院线也是亏，人家要是刻录成盗版盘，或者把资源分享到网上，你连先手都没有了。”
季云也有着自己的考量，现在的网络发展日新月异，网民数量也成倍增长。
第一批九零后已经成年了，算上步入工作岗位的八零后，这些人才是贡献票房的主力军。
也是他们应该先拉过来的基本盘。
像日后的万万没想到，屌丝男士这些短剧，都是以网络为载体吸引这部分消费群体，为他们日后的电影买单。
小荧幕把持在电视台手里，大荧幕把持在院线手里。
他要想在其中分出一杯羹，目标就应该放在审核较为宽松的网剧上。
“你不可能一辈子拍这些单元剧，下一部电影上映之前你得先打响自己的名头。”
忻玉坤思忖半晌，点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