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皇兄爱妻如命,原来也不过如此,听了两句话便红了眼。看来猜忌多疑,是每对夫妻都无法避免的,就连皇兄皇嫂也难逃这个魔咒的束缚。”王云熙巧笑倩兮,就像闲聊一般,说出来的话却是尖酸刻薄,“其实我看到的也不多,明元郡主从头看到尾,不如皇兄你亲自去问一下?”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长孙曌冷哼一声,扭头大步离去。
他才刚走出几步,王云熙便“砰”跌坐在地上,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
长孙泓走过来扶起她,她靠在长孙泓身上低低呜咽起来:“表哥,熙儿昨日从未欺凌过大皇嫂,可太子皇兄却威胁熙儿说,若是熙儿以后再对大皇嫂不敬,他便要了熙儿的命……”
长孙泓面色愈发阴鸷,他抬起头,阴毒地看着长孙曌离去的背影,半响,才将王云熙扶起来,一起向门外走去。
恰巧碰上卿如晤从宫门拐角走出来,王云熙情不自禁地往长孙泓怀里缩了一下,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
卿如晤看到长孙泓,面色忽然一冷,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一个表情都懒得施舍给他。
“云熙,大皇嫂从来恩怨分明,该不会是你真的做了什么对大皇嫂不敬的事吧?否则大皇嫂怎会用这个态度对你?”长孙泓阴冷地问道。
王云熙暗自咬牙,表面上却委屈地道:“熙儿没有,表哥定要相信熙儿。”
长孙泓阴冷地看了她一眼,推开她拂袖离去,留下王云熙呆愣着站在原地,脸上就像被狠狠掴了一掌,转瞬冻结成冰。
长孙曌等在宫外,见卿如晤面色冷凝地走了出来,立刻上前掀起披风裹在她的身上:“冷不冷?”
“不冷,”卿如晤笑着看向他,“我们回家。”
长街点了灯,挂在红色的绸布上,接连着左右林立的房檐,一片灯火辉耀,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亮起温煦的光。
“淑妃找你做什么?”马车上,长孙曌低声问他。
卿如晤答道:“说是要向我们投诚,但是淑妃这人说话根本就不可信,如今四皇子已然没了威胁,五皇子尚且年幼,六皇子又是淑妃所生,所以目前有利益冲突的就是你、长孙泓和长孙霆三人,淑妃此举想来是为了能躲在你身后,等你和长孙泓一党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好坐收渔翁之利。”
“无论我答应与否,今晚都在她殿里坐过,只怕以后我们和她再也撇不清关系了。”
长孙曌拍了拍她的手:“无事,他们若是有什么异动,自有父皇为我们防着,不用担心。”
“好。不过我总觉得影梅庵一事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你四弟不过做了替死鬼,能干出那种勾当说明他绝非善类,能操控皇子办事又说明他势力不容小觑,而且还对皇家之事了如指掌……不管那人是谁,只希望不要与北胡有关系,我不希望再打仗了。”
长孙曌搂着她的手紧了紧,轻声道:“此事我会查清楚,也会做好防备,尽量避免你所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
“嗯。”
马车里碳火烧得正旺,烘得里面暖洋洋的,卿如晤轻轻应了一声,靠在长孙曌怀里昏昏欲睡。
长孙曌伸手将她揽近一点,缓缓地闭上眼睛,他嘴唇动了动,却听到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便也只得作罢。
邈尘轩。
长孙曌为卿如晤脱下披风鞋袜,把她轻轻放躺在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确定她睡熟之后,长孙曌到书房让青枫将荷风和竹露带来。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荷风和竹露下跪行礼。
长孙曌并没有急着叫二人起身,他负手站于博古架前,目光漫不经心地划过架子上的珍玩,在看到一只青玉瓶时,他忽然伸手拿到了手中赏玩。
“昨日发生了什么事?”
荷风和竹露对视一眼,登时跪伏下去,荷风轻声道:“奴婢不太明白殿下的意思,还请殿下明示。”
长孙曌没有转身,依旧淡淡地道:“本宫问你们,昨日在二皇子府发生了何事?本宫有的是时间,你们且事无巨细地从头讲到尾,一个一个地来,荷风,就你先吧。”
荷风吓了一跳,跪在地上将昨日的事情娓娓道来,除了长孙泓对卿如晤动手那一段,其它的都一字不漏。
接着,就是竹露的讲述,二人所讲的几乎相差无几,只是在听到最后的时候,长孙曌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青玉瓶,转身一瞬不瞬地盯着二人。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二人吓得瘫倒在地的时候,他终于低沉开口:“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荷风竹露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待二人走后,长孙曌将青枫叫了进来,道:“太子妃昨日在二皇子府必然出了事,吩咐天字队去查查。”
他故意不将二人分开,给了她们串供的机会,因为每个人对事情的看法都有些不同,若是昨日没有发生任何不可言说的事情,二人的叙述必定会有所偏差,而荷风和竹露的叙述几乎一模一样,这说明她二人在有意避开一些事,所以干脆统一说词。
青枫惊讶抬头:“主子,属下觉得此举不妥,若是被太子妃知晓,恐会怀疑殿下的用心。”
长孙曌不假思索地道:“查!她必然受了委屈,只怕是为了顾全大局,所以才忍气吞声。”
青枫小心翼翼地道:“主子,就算查出来又待如何?娘娘不告诉您,也是一番苦心,这样做岂非辜负了娘娘心意?”
长孙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不是荷风与你说了什么?”
青枫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主子别误会,属下只是冒死直谏,生怕主子走错路惹得娘娘不高兴,到时候还得属下绞尽脑汁为您想解决办法。”
“还不滚下去!”长孙曌抓起桌上的砚台,一把甩向青枫。
青枫脖子一缩,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白云苍狗,乌飞兔走,时间一晃便过去了半月,夜里京城下起了第一场雪,天亮时铺了一地,满世雪白,银装素裹。
白家豢养的异士终于带来了消息,说是苏韵雪和苏墨在失踪前曾在普泽寺出现过,卿如晤一大早便命人备好马车,冒着风雪驱车前往普泽寺打探消息。
长孙曌因忙着开春考试的事宜抽不开身,只是派了足够的人陪着。
镇南王府。
“郡主,暂且忍耐一下,眼看就要成功了,别功亏一篑啊……”江妈妈在明元郡主身边耐心劝道,“就让铁马去吧,小不忍乱大谋。”
明元郡主一拍桌子,恼怒道:“忍忍忍,忍到什么时候?!听你的话,本郡主已经许久都没有见到曌哥哥了!”
江妈妈耐心道:“哎呀我的好郡主,都已经忍了这么久,何必又急于一时,若是殿下和卿如晤之间没有裂痕,您又怎么会有机会?”
明元郡主终于按捺住想要去太子府的冲动,只是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许久才平复下来:“好,就让铁马跑这一趟,只要能将卿如晤斩草除根,我再忍忍又何妨?”
江妈妈满意地点点头,打了个手势,示意铁马赶快去办事。
“郡主,这个局咱们已经布了许久,所谓放长线钓大鱼,您且看着吧,结局必定如您所愿。”
明元郡主冷笑一声,一拳重重地击在桌上,瞬间裂开几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