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晤的脸忽然涨得通红,有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紧张,方才流利吐出的字眼忽然咔了喉咙麻了舌头:“我……你走开,不想理你。”
“哈哈哈……”长孙曌大笑起来,笑得酣畅淋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处尊居显、权倾天下,哪有这般恣意快活!”
卿如晤嘴角扬起,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怀住他精壮健硕的腰:“我的太子爷,不偏爱,懂节制。”
长孙曌眼眸深邃,仿佛星河璀璨:“我只有你一人,如何算得上偏爱?”
卿如晤声音不自觉放柔,带着酥软:“宸华,有你真好。”
几缕山风拂过,在澄澈的潭面掀起春潮起伏般的涟漪。
卿如晤到底做了多年的太子妃,演技精湛城府深沉,她就算再动怒,也知道喜怒不形于色这个道理,方才她那样做,实则是有缘由的。
男人都是贪腥的猫,没有不追求新鲜感的,如果她一味听话顺从一成不变像个木偶,久而久之他就会觉得无趣。
所以即便他现在表现良好无可挑剔,即便自己有多爱他有多信他,该折腾的时候就使劲折腾,折腾完了要去哄,哄完了要态度诚恳一副全然知道错了的样子,然后撒娇使软跟他要抱抱,如此将他一颗心反复揉搓再敷上灵药,就不愁他不对自己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四小姐,脚下小心。”
正此时,长孙钧的声音穿过丛林传了过来。
竹露和青枫立即避开,长孙曌将卿如晤揽在怀里,足尖一点飞掠到一块青石之后,二人伏低身子,探过头去看下去。
一紫一白两道身影缓缓向谭边走了过来,二人似乎谈得很愉快,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四小姐,本王一定说服母妃让你做我的正妃,你且再等等。”二人走到潭边,长孙钧讨好地道。
卿如钰捏紧手帕,转身背对着长孙钧:“四殿下,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就算做个侍妾如钰也无怨无悔,请不要为如钰为难,更不要为如钰伤了你与德妃娘娘的和气,不然的话如钰会于心不安的。”
长孙钧露出感动的神情,他猛上前一步站到卿如钰面前,情真意切地道:“本王哪里舍得让你受委屈。”
卿如钰衣一副感动肺腑的样子,她咬唇、蹙眉,一气呵成:“四殿下,如钰不委屈……就算被世人误会谩骂,被长姐欺凌,只要有四殿下的怜惜,如钰都不觉得委屈。”
长孙鈞拧紧眉头:“怎么,卿如晤经常欺负你么?!”
卿如钰擦了擦眼角,欲言又止,半响,她微微点头,低低的声音透着委屈:“嗯,她倒也没有过分,只是……她只是让祖母和父亲对我不满,联合姐妹一起孤立我……”
长孙鈞勃然变色,开口打断了卿如钰的话:“这还不过分?!长安这个蛇蝎女子,本王早瞧着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行,本王一定要让她知道厉害!”
卿如钰目光一闪,急切道:“四殿下!请不要为如钰触怒大姐!她现在是郡主,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而且还是太子的心上人……就算是殿下你,也不能轻易得罪她,大姐到底也没拿我怎么样,你不要因此而生气。”
长孙鈞冷冷一笑:“难道本王堂堂一个皇子,还不能拿她怎么样么?此事本王自有主张,你不必多言。”
卿如钰认真地福身行礼,低眉敛目地道:“多谢殿下回护之恩,如钰感激不尽,唯有……”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露出一个晓若春花的微笑,那欲说还休的样子,让人看了整颗心就要为之融化。
长孙鈞顿时如猫儿挠心肝一般,喉结上下滚动,他吞了吞口水,俊逸的脸上露出些许急切:“四小姐,本王……本王一定要娶到你!”
两人又说了许久,这才并肩走了回去。
长孙曌和卿如晤从石头后站了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脚,撞破奸情的尴尬蕴在脸上,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卿如晤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揶揄道:“你这四弟一定不是亲生的,头脑还不及你的万一,如此轻易就被甜言蜜语哄去了!”
长孙曌抓住卿如晤的手,放在他的左胸膛上,深邃的眸子溢满柔情:“如晤,若如果是你说的话,我也会全盘信的!”
他的心跳强劲有力,卿如晤有些羞赧,连忙要抽出手,可是他却抓得很紧,一时也抽不出来,脸色越来越红,直到要涨出血,长孙曌才将她放开。
“可有把握?”长孙曌已然看出卿如晤要做什么。
卿如晤莞尔一笑:“之前没有,但是现在却有了,四妹想要依傍四皇子,那我便在后面推她一把。”
长孙曌伸手拢了拢她的头发,轻笑出声:“你连害人的时候都这么可爱。”
卿如晤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长孙曌含笑看向她,眉宇间似有些不舍:“我得走了,你万事小心。”
……
永乐斋内,老夫人坐在九夫人床上,面色有些不好看:“徐大夫,王氏的胎如何?”
床上,九夫人正抱着肚子痛苦哀嚎,额上冷汗涔涔,几缕头发黏在脸上,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楚。
徐大夫面色凝重地道:“回老夫人,从脉象上看,这胎气虽然弱了些,但并没有什么问题,请恕老夫无能,检查不出来姨娘腹部疼痛的原因。”
九夫人闻言,脸色苍白地道:“老夫人,昨夜妾身梦到一尊浑身泛着黑气的佛像压在妾身小腹上,醒来便开始撕心裂肺的疼痛,不知是不是和那个诡异的梦境有关系……”
老夫人眉宇凝簇:“子不语怪力乱神,做噩梦是因为心中有鬼,你平日要是没有坏心眼儿,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虽然老夫人这样说,但她心里却很是不安,因为今日喝茶时,接连两个杯子在她手中突然碎裂,险些就被烫了手。
而且她方才经过花园的时候,竟有鸟屎掉落在肩上,这桩桩件件都透着邪门,实在不得不叫她疑云暗生。
“是……妾身说错了话,请老夫人见谅。”九夫人说了一句,旋即脸色一白,又痛得大声叫了起来,“哎哟!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老夫人沉着脸,许久,她还是开了口:“我会叫人来瞧瞧,你且先忍一忍,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老不死的东西,就知道惦记孩子,她又不是用来生育的母猪!
九夫人眼里闪过恨毒,嘴上却道:“多……多谢老夫人。”
哼!
卿如晤,你也得意太久了,很快就有你好看的!
也不枉我铤而走险剑走偏锋给自己和老东西下毒。
无限残红著地飞,溪头烟树翠相围。
卿如晤坐在禅房中,徐徐打开一幅约莫尺长的画卷,一个丽人映入眼帘。
只见画里是一个容颜清丽的女子,不算倾国姿容,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清凌的味道,宁静婉约质美如兰,端看五官,竟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这幅画是长孙曌临走前交给她的,正是卿怀瑾死去那晚卿彧丢失的东西,她本以为卿彧丢的是账本之类,没想到却是这样一幅女子的画像。
她是谁?为何与自己这般相像?
瞧着这泛黄的宣纸和磨毛的裱褙,这幅画一定被卿彧经常拿出来描摹翻看,可惜上面没有落款,否则就能看出是何时所作。
卿彧为何又这般小心翼翼地收藏着,生怕被别人发现,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荷风,你向来心细,帮我看看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