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矿长上下的打量他们,一脸的疑惑,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年纪都不大,而且穿的西装革履,不像是坏人。
进院之后的陈浩左右四望,这个院子实在是太小了,眼前的房子老旧不堪,有几块玻璃已经碎了,上面钉着破塑料,风一吹哗啦哗啦的作响。
“裴矿长,住这地方委屈你了……”
裴矿长还不知道他们的来头,不过陈浩的这句话倒是说到他的心坎上。他正是邻村小煤矿的老板,一场瓦斯爆炸,死了那么多人,他几年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不过幸亏他上面有人,暂时帮他说了两句话,先把他人放出来,目的是让他抓紧做善后的赔偿。
可补偿款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他花光了所有的家底儿,但还是差了很多。每天要债的登上门,他只好跑这儿租了一间小的平房,来图个安静。
“还没请教二位是……”
陈浩笑了,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来帮你。我知道你有一个帆布厂,我想把它买下来……”
这话一出口,首先发蒙的并不是裴矿长,而是跟在陈浩身后的杨大志。前两天在陈艳春那做衣服的时候,他说自己手里有个厂子,当时的杨大志还觉得这小子是发疯了,在满嘴胡诌。
现在他才明白,这次来真的是来买厂子的。不过,一个厂子可不像是一块地那么简单,区区千八百块就能买得下来的。
杨大志并没作声,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他想看看陈浩到底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裴矿长再次上下打量陈浩,
“我的确是有个帆布厂,可平常也不对外,生产的都是一些帆布的帐篷、雨布和麻袋什么的,都是供我自己的煤矿自产自销,现在我的煤矿没了,这个厂子也就没用了,你买它干什么?”
陈浩笑了,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觉得这个时候你把帆布厂卖给我,对咱们俩来说都是好事。你急于用钱来摆平事情,我图个低价。”
裴矿长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抬头问道:
“那你能给多少钱?”
“你的厂子我知道,有一条生产线,七间厂房,2000平的院子。按理说这个厂子至少值15000块。”
煤矿长点了点头,虽然15000块并不多,但好歹也能够救救急。现在自己人躲起来了,厂子里早已停工,闲着也是浪费。
他刚要点头,陈浩伸手拉住了他,笑着说道:
“不过现在我只能给你8000块……”
没想到陈浩的话里有转折,裴矿长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那你是啥意思,是打算趁火打劫了?”
陈浩笑着摇头道:
“我怎么会趁火打劫你呢,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而且平时对我们家挺照顾的,我只是想帮你而已。虽然给的价格很低,但你得听我把话说完。”
裴矿长一脸的茫然:
“我对你们家挺照顾的?你到底是谁?”
“回头我会告诉你我是谁的,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记得你还有一个车队,出了事儿之后他们都停工在家,你欠了他们很多的工资。你之所以躲起来也是怕他们找上门。”
这番话再一次说到了裴矿长的心理,他开始警觉了起来,眼前这个看上去不到20岁的年轻人竟然知道这么多。
“8000块钱把厂子先卖给我,剩下的7000块钱算我欠你的,然后咱们做一场合作,把你的车队整个租给我,我带他们找活干。第一个月他们赚的钱我用来还你,以后每个月赚的钱咱们五五开,这是个长期的活,目前看至少能干五年。这样你的车队盘活了,而且还有持续的进账,我相信你的危机很快就会扭转过来。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只要无债一身轻,再想赚钱翻身,那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儿……”
这一番话虽然简短,但完全打动了裴矿长,他皱着眉头绷着嘴唇犹豫了好几分钟,然后使劲的点头,一脸坚毅的说道:
“好!你说的不错,那我就赌一次,8000块钱把我的帆布厂卖给你。”
说着他伸出了手:
“一手交钱,一手做合同,这事咱们就这么定了。”
身后的杨大志简直听傻了眼。在他印象中的陈浩是一个内向又懦弱,而且没有什么追求的人,从没有想过他会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就连自己这个差点考上大学的高中毕业生,都觉得他说的这番话特别的有说服力。
不过转念一想,即便8000块钱是这个厂子的半价,但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可以算是刘家镇里最有钱人的全部家底儿。而陈浩只是个穷小子,就连身上的这身行头都是赊欠来的。
“钱我不会欠你的,不过今天不行,你等我三天,这三天你提前做好合同,三天之后我来送钱咱们签约。”
刚才说的热闹,听陈浩身上没有现钱,裴矿长的脸色一下落了下来。他皱着眉头看着陈浩:
“你不会是诓我吧,让我怎么相信你?现在上门讨债的很多,我好不容易躲在这儿图个清静,三天之后你会不会带着债主上门?”
陈浩站起了身,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要是想带债主来,今天就直接带来了,何必再诓你三天?再说我刚才不是说过吗,你对我们家一直很照顾,我这个人知恩图报,所以这次一来是我自己想买下这个厂子,但主要也是为了帮你。”
“你到底是谁?我怎么照顾你的家了?”
“你记得陈国权吗?他是个哑巴,个子又矮,身子又瘦弱,你愿意收留他在你的矿上打工,而且给他发的工资和正常人一样,这足以证明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心地善良的人就应该有好报。”
“你和陈国权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继父,我是他的儿子,我叫陈浩。”
裴矿厂恍然大悟,难怪陈浩对他的帆布厂如此了解,原来是自己手下员工的儿子。不过他还有一件事弄不明白,自己躲得如此隐蔽,陈浩是怎么知道的?
陈浩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对他说:
“你知道为什么矿难那天,只有我继父没上班吗?是我没让他去,因为我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