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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冥方才一直怔愣的坐在床角,这时听到张阑钰的声音仿佛才回过神,慢半拍的回了一个字:哦。
  苍冥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鸡汤,教主大人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鸡汤熬足了时间,汤色金黄,鲜香味儿十足,看着就十分诱人。
  苍冥迟疑片刻,端起汤碗,浅浅尝了一小口,眼角余光瞥着闭目养神的张阑钰,看着他一身娇嫩颜色的衣裙,兀自出神。
  教主大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男子,怎么会同意穿上裙子呢?
  况且,就他之前那脑子混沌、堪比傻子的模样,胡乱哄骗一通也就简单糊弄过去了,张阑钰为何纵容他?
  甚至,纵容至此?
  为何?
  对了,我为何又恢复神智了呢?
  苍冥难得的,竟是犯了一次傻。
  教主大人在这里怀疑自我,张阑钰那边却是已经恢复过来了,撩开眼皮就看见他家阿冥在那里发呆,明明该是一双漂亮凌厉有气势的凤目,却发散着傻萌傻萌的茫然小眼神儿样,看着就可爱,想摸两把。
  张阑钰这么想着,实际也是这么干了。
  他凑过去揉着苍冥一头柔顺的黑发,越揉越顺手,最后忍不住把他家阿冥漂亮的头发揉乱变成了鸡窝。
  苍冥缓缓抬起头,目光幽幽。
  张阑钰冷不丁对上这么一双眸子,讪讪地笑了下,恋恋不舍地挪开了手,离开前又猛撸了一下。
  然后张阑钰瞥见自己手指上缠了一根头发,原来是刚才那一下太用力,不小心给薅下来了一根。
  张阑钰连忙背手藏到后面,眼神左右飘忽了一下,努力想找话题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视线最后定在了苍冥手捧着的一碗鸡汤上,语气温柔又带着三分诱哄的味道:阿冥是不是又不想喝鸡汤了?来,我替你喝了吧!以后可不许这样了,知道了吗?
  说着,还没等苍冥吭声,张阑钰就端走了汤碗,一口气干了。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放下碗,里面一滴都没剩,然后严肃看着苍冥,假意呵斥:以后可不许浪费粮食了,浪费粮食的都是坏孩子,听懂了吗?
  苍冥:
  不,他什么时候说他不喝了?
  张阑钰怕真把他家阿冥吓到了,连忙又展开笑颜,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脸。
  好了好了,别闹别扭了,我让厨房给你做你最爱的卤鸭脖好不好?
  教主大人眼皮颤了颤。
  他什么时候说他最爱的是卤鸭脖了?
  明明是卤鸭翅!
  张阑钰盯着苍冥看,见他不说话,眨了眨眼睛:怎么了这是?怎么不说话,谁又惹我家阿冥宝贝不高兴了?
  他说着话,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刚刚捏了一下苍冥的脸,手感过于好了。
  苍冥的脸捏起来皮肤光滑细腻有弹性,令人爱不释手。
  于是,张阑钰一边说着话,一边又忍不住摸了摸,捏了捏。
  嗯?阿冥不怕,说出来夫君给你做主。
  苍冥眼皮狠狠抽搐,真想撕破伪装把张阑钰按在床上狠狠教训一顿。
  还夫君?
  教主大人从未如此迫切的希望自己此时此刻是走火入魔的混沌状态。
  张阑钰恋恋不舍的终于放开了被他蹂/躏的俊脸,着实怕把他家阿冥欺负哭了。
  他一低头,发觉自己还穿着裙子呢,连忙起身准备脱下来。
  手刚放在腰上,突然一怔,想起了什么,快速走到一面立在地上的镜子前。
  张阑钰身着衣裙,不施粉黛的模样映照在了全身镜前。
  当然,张阑钰并不是要看女装的自己,而是要看这件衣服。
  说实话,这套衣服做的着实不错,手工精湛,上面的刺绣栩栩如生,并且烟罗轻纱加的十分巧妙的缘故,看起来仙气飘飘。
  张阑钰还记得与柳若月的约定,若是用这套衣服送她去参加赏花大会,定然能达到柳小姐惊艳四座、艳压群芳的要求。
  如此,他们之间的合作便是妥了。
  张阑钰也顾不上脱衣服了,转过身面对苍冥,商量道:阿冥,我可以把这件衣服送给柳小姐吗?
  苍冥下意识回了一句:不行!
  接着沉默下来,为何他会拒绝?只是一件衣服而已。教主大人为自己心思琢磨不透。
  张阑钰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也不气恼,轻声细语的同苍冥商量:那借给柳小姐穿几天如何?只借,不送。
  苍冥抬眼,看着张阑钰如白玉一般无暇的俊脸,眼神闪了闪,低声道:不行。
  张阑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劝。
  教主大人只装作自己还是那个脑子混沌的单纯傻样,摆出一张委屈的脸,可怜兮兮的盯着张阑钰:这是我送给阿钰的,阿钰,你不喜欢吗?
  张阑钰对上他的眼神心软的一塌糊涂,连忙举天发誓:喜欢,当然喜欢。
  那为什么你要送给别人?
  这
  苍冥没给张阑钰解释的机会,说道:不要送这件,我再做一套给你,你就就送给那什么柳小姐吧!
  张阑钰喜出望外:阿冥!
  他看苍冥一脸不高兴的模样,突然回过味儿来,眼睛一眨:我家阿冥是不是吃醋了?
  教主大人心中冷呵一声。
  然而,现实却是撇开脑袋,小声嘟囔:我才没吃醋,就刚才喝了一小口鸡汤阿钰你不要转移话题,我答应你,会再做一套的。
  张阑钰一脸宠溺的摸了摸苍冥的头:阿冥真懂事。
  苍冥飞快瞥他一眼,语气不满:我本来是要做给自己穿的,阿钰果然更喜欢那位柳小姐。
  张阑钰连忙捧住苍冥的脸,抬起:我最喜欢的只有阿冥。说完,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教主大人本来装傻装的挺投入,自己都信了,却被这一个吻强行打醒了。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挺不错?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脑子不清楚的痴傻之人该多好。
  在这瞬间,苍冥沉迷于这般美好感觉。
  苍冥装作不好意思的扒拉下张阑钰的手,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抬手轻轻环住了对方的腰。
  教主大人抱着人神游,突然间想起了他对自己使用的秘法,就是那个让自己陷入深度睡眠,但神智可以在深度意识中苏醒的秘法。
  使用此秘法,睡醒后身体会根据深层意识的判断,应对现实中遇到的事情。
  他本意是遇到危险事情之后,还可以有机会解决,并避免自己陷入不可挽回的危机之中。
  谁知,前几日听了张阑钰与柳若月关于衣服的约定之后,他竟下意识的说出了那种话,做出了那种决定。
  什么他想添置一件裙子、惊艳四座的屁话。
  教主大人后悔不已,不该轻易对自己使用那种秘术的。
  不过
  苍冥内视自身,发现走火入魔的情况似乎有所减缓?
  这一次清醒的时间也延长了,看来秘术不愧是秘术,连他的走火入魔都能起到效用。
  苍冥思索其中的关键信息,有了一个猜测:或许,不久之后他便能完全恢复。
  张阑钰安静的待在苍冥的怀抱里,他自然不知道自家阿冥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今日的阿冥格外不一样,格外的让人心动。
  张阑钰感受着苍冥轻轻呼吸之间喷洒在自己颈间的热气,脸上不受控制的爬上红晕,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仿佛像是喝了酒一般,又种微醺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人很舒服,想要更多。
  张阑钰有些情动。
  阿冥?他轻声呼唤。
  苍冥似有觉察,在这时放开了他。
  张阑钰离开了厚实安心的怀抱,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压下心中那份悸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轻咳一声:我我换衣服。
  他手指有些不受控的颤抖,勉强解开了腰带,接着反应过来苍冥还在旁边,转身把人推了出去。
  苍冥被推出去之后,突然觉得眼睛犯困,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溢出一滴生理泪水,意识变得迟缓。
  他抬手擦了擦眼睛,露出几分茫然,一脸迷糊的眨眨眼。
  他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揉着眼睛往里间走。
  阿钰,我困。带着困意的沙哑声线凸显出几分软糯,听得人心都变柔软了。
  张阑钰正好换好衣服,闻声扭过头:怎么又困了?
  苍冥脚步摇晃的走到张阑钰面前:困
  刚发出猫一样软绵的声音后,就一头栽倒到了张阑钰怀里。
  张阑钰连忙把人抱住,压的胳膊往下一坠,苍冥这么大一个人,他哪里抱得住。
  阿冥,醒醒,去床上睡,乖。
  苍冥下意识抱住张阑钰的腰,往他怀里钻。
  张阑钰低头,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家阿冥跟个大型猫科动物一样的睡姿,耗费了全身的力气,勉强把人拖到了床上,拉过被子轻轻盖住。
  他没有立刻离开,站在床边弯下腰目不转睛地盯着苍冥的睡颜,这么好看的人,真是怎么都看不够啊!
  正当张阑钰沉迷于自家阿冥的美貌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张阑钰连忙走出卧房,打开门,对着外面的人伸出一根食指竖在嘴唇前,轻轻的:嘘
  张阑钰走出房间,反手关上了门:什么事?
  来人是星垂。
  星垂特意打量了一眼他家公子,见人已经脱去了裙子,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整理表情,严肃道:公子,田荣天来府上求见您。
  张阑钰自然猜到田荣天是来做什么的,冷笑一声,道:走。
  星垂跟在张阑钰身后,一同来到了前堂会客处。
  大堂之内,田荣天驼着背,惊惶不安的左右乱瞥。
  张阑钰到来,与他从肩而过,眼角余光微微一瞥,目光冷若寒冰。
  田荣天看见张阑钰,立刻想扑上去,却被星垂挡住,怎么都挣脱不开,他狠毒的眼神瞪着星垂,正想说什么,上方传来了张阑钰的声音。
  张阑钰坐于首位,神色冷漠,语气冰冷:田荣天,你来做什么?
  田荣天不再去理会星垂,带着希冀的眼神看向张阑钰:兄长
  闭嘴!张阑钰皱眉厌恶的瞥了对方一眼,你没资格叫我兄长。
  田荣天被堵了一下,下意识想骂人,但及时反应过来自己来的目的,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兄长大人这是说哪里的话,您是雪蝶
  张阑钰抓起手边小桌上的杯子朝田荣天狠狠砸了过去,他盯着狼狈躲开的田荣天,身体微微前倾,目中冰冷无情:蝶儿的墓就在城外山嵬坡,你要去祭拜一下吗?田荣天!
  田荣天惊恐地盯着张阑钰:你
  张阑钰恨不得把田荣天大卸八块,他闭了闭眼,不想再看到害了妹妹的畜生,微微垂眼: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田荣天!人在做,天在看,你的报应已经来了。
  田荣天按住心中的不安:你知道了什么?
  张阑钰抬眸,眼神像刀子一样在田荣天身上刮了一下:知道我的妹妹是怎么回来的吗?她是自己回来的,她的冤魂,从地狱里爬出来,她说,她要报仇!
  田荣天,我知道你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蝶儿她去找你报仇了对吗?你今日来,是想诓骗我,让我从蝶儿手中庇护你,对不对?
  田荣天两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我,我
  张阑钰带着恶意的话语刺向田荣天:你休想!去死吧!田荣天!最后三个字名字叫的阴森冷寒。
  田荣天突然惨叫一声,然后猛地对着张阑钰磕头:都是我的错,求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原谅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滚!
  张阑钰起身准备离开。
  田荣天突然扑过去抱住张阑钰的小腿,嚎啕大哭,不断求救: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救我,你跟雪蝶
  张阑钰一脚把田荣天踹开:别用你的脏嘴叫蝶儿的名字。
  是是是,我脏,我卑鄙,我无耻,我是个贱人!田荣天被踹倒,顾不上疼,连忙爬起来不住磕头,他的尊严已经完全被他丢弃了,只要能活,他甚至能变成最卑微的东西。
  张阑钰冷漠地看着他磕头,一个接一个,完全没有心软的样子。
  田荣天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对他抱有人性的对待,就是对自己妹妹的侮辱和伤害,是对那些被他害死的女孩儿的残忍。
  半晌后张阑钰才缓缓开口:如果你能真心诚意求得我妹妹的原谅,你便能活命。
  正不住磕头的田荣天猛然顿住,抬起头定定地盯着张阑钰,像是溺水者抓住水面上最后一根稻草:真、真的?
  真的。
  张阑钰居高临下俯视着狼狈不堪的田荣天,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到我妹妹坟前,跪下磕头认罪,你若能做到真心忏悔,你便不会死。
  我田荣天犹豫了,让他去要杀了自己的女鬼的坟前,他哪里敢?
  张阑钰已经没了耐心:再多说一个字,你就去死!这是你最后活命的机会,明白了吗?
  明白了。
  明白了就滚。
  田荣天心神恍惚的离开了张府,连忙让人备车,急急忙忙赶到城外山嵬坡,找到张雪蝶的墓碑,跪地忏悔,痛哭流涕求原谅。
  张阑钰也准备了马车跟在田荣天后面,见他跪在妹妹坟前,目光冰冷无比。
  星垂时不时就偷看公子一眼,最后犹豫着问出声:公子,您真的打算原谅那田荣天?
  张阑钰轻轻瞥过去一眼: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