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家里的猪羊蔬菜,都换了银钱,他堆放在院子里的上千斤干柴,也卖了个好价钱,所以他希望这支军队,千万不要失败,最好能打下惠州,把那经常下乡抢劫、天杀遭瘟的刘深揍扁!
可这些吃得好、穿得好、还时不时洗个澡,跟大少爷似的兵,能打败刘深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匪兵吗?
第二天中午的战斗场面,让张三再无怀疑。士兵们从背包中取出两片锃光瓦亮的钢片,合拢就是整副钢甲,还有头戴的钢盔——可以想见,这些东西和呢绒毛毯装在一块,行军时可以避免互相摩擦。
整齐严密的军阵,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说书先生讲得岳爷爷当年摆阵,大约也不过如此了吧?盔甲耀日、刀枪如林,两万多人的军阵,除了指挥官的旗鼓号令,竟然鸦雀无声!对面惠州城里的新附军虽多,见了这阵势,连出城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乌沉沉的粗黑管子,从里面喷出炽烈的火焰,伴随着天崩地裂的巨响,惠州城的城墙上,就被打得个千疮百孔,跟村里癞痢头阿六的脑袋差不多了。砖头泥土普拉拉往下掉,城上站着的人,跟着往下栽,有运气不好的,就被炸得缺胳膊断腿没了脑袋,六月天雷公爷爷放天雷,还没这威势哩!
张三立刻决定抓紧时间再到山里打柴,嘿,以今天的架势,汉军恐怕是不会走了!
连续干了三天,又积存了八百多斤干柴,张三决定再砍上百十斤,凑足一千斤就去找那位军需官。
他进到树林,把斧头往树上一砍,咔嚓,枯枝应手而断,哈哈,这汉国出产的钢斧,比以前用的铁斧,可顺手多啦!
张三正要弯腰把枯枝捆起,忽然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小声交谈,仔细一看,却闻声不见人。
“谁,谁在那儿?”张三害怕起来,这片密林,传言有恶鬼出没,自己一向不信,可刚才的声音,分明是人在说话!
“何贵儿,万德才,陈立,谁在那边?”他叫着村里最喜欢开玩笑的几个年青人的名字,紧紧握着钢斧,走上前去,到发出声音的地方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难道是自己耳朵听拐了?
张三又回到刚才那里,心上心下的砍断了三五根枯枝,正当此时,那种飘飘忽忽的人说话声音,又从远处传来。
白日里见鬼了!张三身上出了老大一场白毛汗,枯枝、棕绳都不要了,紧握着斧头,一路怪叫着跑出树林,他决定换一个地方砍柴,特别是要靠近大路,人来人往的地方。
密林中,一棵参天大树的横枝上,一堆树叶里动了动,传来人声:“杜元华,你太缺德了,把人家给吓成那样!”
“俺的齐大参谋长也,不把他吓走,迟早得被发现,咱们的侦察任务,不就得暴露了?啊哈~~”
随着一个呵欠,那人伸了个懒腰,这时候才能发现,那堆树枝间坐着个士兵!他的身上,穿着深绿、浅绿、黄绿各色混杂,斑斓驳杂的衣服,看上去就和一堆树叶没得差别,怪不得常年在树林中活动的樵夫,也没能发现他的行迹。
“你这小子!老子揍你皮痒的!”第一师参谋长齐靖远笑着一巴掌拍到他背上。
“唉呀,姐夫打小舅子,我找姐姐告你!”杜元华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他是总督卫队长杜鹃的亲弟弟,齐靖远的正牌小舅子。
齐靖远闻言,干脆一腿踢了过去,“叫你告去,老子还怕你个小兔崽子!回去叫你姐收拾你!”
狭窄的树枝上,根本无法腾挪,瘦猴似的杜元华,被这一脚踢中屁股,身子嗖的一下凌空往外荡去。
下面足有五丈多高!饶是齐靖远知道这位小舅子的本事,也给吓出了满背冷汗。
却见杜元华两条腿勾住树枝,跟荡秋千似的晃晃荡荡,“不好,姐夫要谋杀小舅子!”话音刚落,哭笑不得的齐靖远又朝他屁股踢了一脚,杜元华嘻嘻一笑,腰腹一用力,借着一脚之里往上一荡,又坐回了树枝上。
齐靖远只好无奈的笑笑。每个侦察兵,都是从闽西粤东大山海滨间,精挑细选的奇才异能之士,有人能在水里浮上三天三夜,有人能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有人目力能看清翱翔天际老鹰有几根尾羽……这样的兵,能不有点子傲气吗?
杜元华能进到这支部队,可没靠姐姐、姐夫的关系!
“姐夫,看,对岸有敌人!”杜元华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缩回了树枝间,十丈以外,绝对发现不了这里隐藏着两名战士。
齐靖远可没他那么大本事,他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树叶里,闻言立刻端起望远镜,对岸官道上,从天际线腾起灰尘,等了小半个时辰,打着大幅“李”字战旗的敌军逶迤而来,出现在视野当中。通过望远镜,甚至能看到西夏人狰狞的面孔,和腾腾的杀气!
李恒来了!齐靖远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他会不会渡江,会不会出现在攻击惠州城的汉军的背后?
杜元华将一根开着花的树枝放倒,三里外的山顶上,同样的树枝随之放倒,然后是更远处的树枝……消息传回了惠州城外的汉军大营。
营门外,老百姓络绎不绝,提着水果鸡蛋,挑着青菜萝卜,赶着鸡鸭猪羊,到这里和各部队的军需官们交易。
自从汉军高价收购农副生鲜的消息传开,军需官们就再也不用到各村收购物资了,自有小贩、商户、农夫,把这些东西送到军营来,以致形成了一个生意兴旺的农贸市场。
楚风、陈淑桢、陆猛、陈吊眼、法本等人,正好巡视到这里,随军创作剧目的关汉卿,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么几句话:“大汉四年夏,天兵击惠州,以顺讨逆,以正征邪,以至仁伐至不仁,故惠州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当然,他有选择性的忽略了军需官们撒下的大把银钱,毕竟按照皇上的理论,“戏曲艺术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
“报!”一名侦察兵飞马而来,翻身下马禀道:“李恒自领探马赤军,兵到东江北岸,正在扎下营盘,有兵到渡口收集船只。”
哦?楚风笑道:“渡口我给他留下三条扁舟,划到江心钓鱼还行,想把两万雄兵渡过东江,怕是做梦吧?”
“为免我军腹背受敌,请陛下下令海军从珠江口入东江,封锁江面,以免李恒渡河!”刚刚听到军报的关汉卿,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立不世之功、出将入相,是每个读书人的终极梦想,就算是以梨园子弟自居,半生落拓的大戏曲家,也不例外。
幸好楚风和他的将军们不是关汉卿,他们相顾一笑,战前的分析,已经得到了证实:若李恒要过江,就该一鼓作气,怎么会在岸边扎营,留给汉军半渡而击的机会?若李恒要过江,他又怎么会不走南路,从东莞过了东江,而偏偏要走北路,过了博罗,走到惠州汉军眼皮子底下来渡江?
他吃饱了撑的?
“调海军入珠江口待命,不过现在嘛,就李恒李参政大人的三条扁舟,咱们根本就不怕他过江,那是送死!三天后,三天后一切才见分晓!”楚风自信满满,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陈淑桢轻轻握了握情郎的手,此战之后,恐怕整个南方的局势,又要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吧?
“天纵英才,神武雄略!皇帝看着北方的眼睛,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他的态度感染了将军们,也感染了我,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每个人都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关汉卿又在笔记本上,添下了这么一行字。
“喂,姐夫你真逊啊,亏了我姐,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个白面军官?”东江上浮现两个小黑点,杜元华嘿嘿笑着,牵着齐靖远向前游动。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咕~”齐靖远反驳,却给一道细浪打来,灌了口水,气得他噗哧一声,把水吐了出来,身上背着武器、望远镜,要武装泅渡,还真不容易,并非每个人都能和这位小舅子相比的。
呼哧、呼哧,上岸之后,齐靖远直喘气,杜元华却是笑嘻嘻的,半点疲惫也看不到。就在李恒到东江北岸的第二天清晨,观察哨发现了异状:旌旗犹在,营寨尚存,可看上去,没有了一个敌人!
杜元华领着齐靖远,渡过东江来到了李恒的营盘,他们小心翼翼的摸了进去,最终确认:这里再没有任何一个敌人。
再费力的游回南岸,消息报回了军营,不出楚风所料,第二天江北的李恒部就走了个一干二净,他们带着杀戮的欲望和发大财的幻想,双目血红着策马扬鞭,向着富庶的潮州,狂奔而去。
楚风一声令下:“好,命令海军,明日从珠江口入东江,封锁江面,将吕师夔堵在北岸!”(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