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预感有时候还是挺灵验的,不过这次的验证在了半个月后。
李有忠受伤的事我们是瞒着大壮叔的,否则让他知道自个儿儿子跟着我混,结果肚子上挨了一刀非得暴走不可。住院期间的各种费用也确实张百里都报销走了,但直到我们都养好伤出院,他也没有再露脸一次。
然而直到我们出院,答应好的三百万还没有到我的账上。我特意留意了自己的银行账号流动,最近只进账了三十万,确认来自张百里后我按照一人一份,先分了每人十万,自己又拿出一部分给李有忠,让他拿上十三万回去好好存着。
怪人没有拿属于他的那份,我就先存在我的账户里。
只是我不觉得张百里会在说好的价格上面反悔,这笔钱迟迟不到账,恐怕还有着别的原因。
我不是太想去了解他的想法,总觉得有种危险的空气。我在把黑漆描金黑管交给老袁去处理,留下自己的账号和联系方法后就和怪人一起度过黄河回到了长河村。
在自己的地头上,我多少感觉轻松些。而且我也不打算再在黄河这边待太久,打算再等一周,如果张百里那里还没有什么消息,我就要回舟山去。
这天晚上,我和怪人说了下去舟山的设想,问他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他躺在房间的另一张床上,没有立即做出回复,半晌后才缓缓应了一声:“好。”
我知道他是有自己的心事,而他的心事多半跟‘过去’有关,而我并无法插手。不过他愿意跟我一起去舟山还是让我很兴奋的,至少在舟山我的人脉要比在长河村多,也正好找人去好好研究下床底下的这副黄金面具。
说完话,我们熄灯而睡。然而那天晚上我刚入睡就陷入了梦魇之中,梦里一片迷蒙,如坠浓雾之中。我隐约仿佛听到了涛涛的水声,还有黄河泥沙那种特有的腥臭味,夹杂在那些水声之中,我隐约听到一个声音。
“山河楼···鬼行舟···快来救我···”
那个声音听上去渗人无比,幽幽怯怯,凄凄惨惨,伴随着波浪的声响和不绝的水涛声,仿佛我真的沉入了水中一般,顿时让我感觉浑身一阵冰凉!
一声惊叫,我猛地醒了过来。一身的冷汗,但是我愕然发现自己全身都无法动弹,全身上下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鬼压床?
我大吃一惊,这种事听说过很多次,可是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上。正当我想着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挣脱鬼压床的时候,忽然我听到门吱呀呀打开的声音,接着一道冷风灌了进来。
这道冷风带来了黄河水的气味,我没法扭动自己的头,只能尽全力转动眼珠往门口看过去。就看到黑漆漆的有一道人影走了进来,啪嗒啪嗒的水声落在地板上,好像那是个刚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人一样。
他越走越近,我心里越来越紧张,疯了似的想挣动身体。可是被鬼压床后,那身体就像不属于我了似的,哪儿是说动就能动的?
这时,那人终于走到了我的床边,露出一张泛着幽幽蓝光、苍白色的脸,一双睁大的眼球突出眼眶,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的瞳孔顿时顿住了,那竟然是张百里的脸!
他的脸上满是黄泥,耳朵、嘴巴、鼻子全是泥沙和水藻。他直勾勾地看着我,嘴巴开合像是在说什么,可是突然一声锁链的响动声响起,他突然遁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我在这一刻忽然感觉自己可以动了,一声大叫过后我猛地坐了起来。心脏在胸膛中狂跳,一身的冷汗几乎浸透了当睡衣衬衫,我大口呼吸着,试图去分辨刚刚自己看到的画面。
那是真的,还是我做梦看到的?
但这时候,对床的怪人也猛地坐了起来。我被吓得一个激灵,往他那看去,虽然他没说什么,可是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可能也遇到了跟我一样的情况。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散发着红光,坐在床上一秒钟后,立即打开了房间的灯。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还没散去的黄河水的气味,而且地面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触目惊心。
“那个男的出事了。”怪人从床上坐起来,他看向我,“他的生魂在向我们求助,你要就去救他吗?”
我还没从刚刚的事里回过神来,听到他这么说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生魂?”
“就是还没死,但是魂魄离体了。一般是因为惊吓过大,但是,身体机能严重散失的情况下也会发生这种情况。”怪人冷笑一声,“通常时,遇到鬼了。”
我因为刚刚的事还有些惊魂未定,老实说张百里死不死对我是没什么所谓的。但是现在他手里还捏着我们的二百七十万,要是他真的遇险没了,那这笔钱可就真泡汤了!
“妈的,这个老梆子,难道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劫?”我骂了一声,从床上站起一边套衣服一边说,“可是我们又不知道他在哪,怎么像我们求助了?”
怪人看到我的反应已经知道我想去救人,也跟着穿衣站起来说:“生魂的活动范围不会离开肉身周围五百米,他肯定在附近。你有没有梦到什么?”
我回想了一下,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忍不住一个激灵说:“好像···有梦到什么,有个人跟我说什么···山河楼···鬼行舟?”
“那就是黄河边。”怪人听完,起身在前面带路。
我在后边跟着他走,天色还很暗,天气并不好,乌云压得很低,气压也很压抑。黄河上河水翻腾,不时卷起一道漆黑的水浪。我们沿着河岸走,一路往上走了几百米。
我眼尖地看到黄河水面上有一片波光粼粼的地方,在漆黑的黄河水面上特别显眼。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跟着就看到诡异的一幕,那片闪着银光的地方就像注意到我的目光似的,忽的消失在了水面底下。
活的?
怪人这时停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看河岸的黄泥说:“他是从这里上岸的。”
我用手电照过去,赫然能看到有一排从黄河里边走出来的脚印。一直向我们的长河村方向延伸,我皱眉问:“他已经上来了?”
“不。”怪人摇了摇头,“他在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