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从第一个人开始,神情就变严肃了,在这一点上,他几乎和江丫头不谋而合。
乔娅是难堪,是病态,是疯子,可她再难堪,再病再疯,也不代表着,别人可以随意欺凌。
踢打了乔娅,和踢打了他们的脸,没什么区别。
有道是,自己人搞内战,怎么伤怎么残都可以,但外人想掺合,那就得惦量惦量,受不受得起。
这些人,他记住了。
“琛哥,我闲着也是闲着,能搞搞事情吗?”她笑着问。
哎呀,她是真的想搞事情了。
“搞什么事情?你走之前,兴叔难道没有委托过你,代替父老乡亲们,给大家拜个年吗?”李琛笑。
“……”她愣了至少两三秒,才悟出话里的真意。
顿时,她噗了一声……高高高,她家琛哥果然是,太高了。
腹黑界的大佬小王子哇。
“对呀,乡亲们还给我们,准备了鞭炮的,是吧?”
“这是当然。”
李琛扬眉,二人心照不宣,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
“现在还去周家吗?”
话一落地,一个巧笑倩兮,一个君子如匪,如切如磋。
匪君子当机立断:“走。”
那还说什么呢,走起。
……
整整两箱,条条一千响,绝对够面儿。
李琛开车,把她拉到大院门口,又道。
“你先去,我去给领导们带个好。”
江丫头笑的跟小狐狸似的,连连点头。
她家琛哥,就是腹黑界的刺头小王子,还是大佬级的,搞事情,她来喽。
不但要搞,还要往大里搞,不然怎么对得起,这满满两箱的炮仗呢。
简直就是心意满满。
……
等李琛一走,她便从周家开始,三千响霹雳吧啦,惊天动地,整个大院里还在窜门拜年的,全都傻了,纷纷朝她这里看了过来。
见过她的刘慧,老陈,老杨,小张,小高,全都倒抽了口气。
不约而同的想,这粟家的大儿媳妇,这是要搞什么呐?
大院里禁止喧哗,她不懂的吗?
哦也对,周怀仁和张琳,是她的干爹干娘么,农村里出来的村妇,能上什么台面?粗鄙的很呢。
众人轻蔑的低笑,交头接耳时,就见江丫头从周家出来了。
由刘慧为首,刚想说,怎么这样快,就见江丫头抱着两箱东西,径自朝老陈家走了过来。
她和老陈一愣神,就看她笑眯眯的,从箱子里拿出鞭炮,点着,然后往老陈家一丢……
霹雳吧啦,她捏着点儿高声喊道。
“江丫头代表父老乡亲,给领导还有领导夫人拜年了,祝,阖家团圆幸福多,心情愉快朋友多,身体健康快乐多,一切顺利福气多。”
喊话之时,她故意在鞭炮声还没停止时,喊的父老乡亲,然后缓了缓调儿,等霹雳吧啦一结束,就又把朋友两个字,咬的极重极重,念的那是抑扬顿挫,荡气回肠。
直到她念完,老陈还在怔忡,整个人,都没从霹雳吧啦的鞭炮声中回过神来。
唯独大院里的孩子们,这会才好像真正过年了那样,哦哦哦哦的涌了过来,拣没点着的哑炮,想捻了须儿,烧着玩。
再一眨眼,就见江丫头如春风抚面的,走到了刘慧家。
刘慧心里一咯噔。
刚想开口阻止,说窜门就窜门,拜年就拜年,不用放什么鞭炮。
可不想,她还没张口,江丫头就摸出一挂鞭炮,然后快速的点着,往她家门口一丢。
然后……又是震耳欲聋的霹雳吧啦,硝烟弥漫。
和对老陈一样的祝福语,一样的掐着点儿。
“……给领导夫人拜年了,祝您阖家团圆幸福多,心情愉快朋友多……”
刘慧惊愕……
好不容易开口说了个:“你……”
江丫头就换地方了,扭头去了老杨家。
霹雳吧啦……
“……给领导夫人拜年了,祝您……”
紧跟着,老高家。
霹雳吧啦……
“……给领导夫人拜年了……”
行为举止语调言辞,尽是一模一样,没有丁点偏颇。
惊惧茫然之时,也不知道是谁,忽然说了句:“咦,这顺序,怎么像那天晚上,乔娅过来拍门找人的顺序,一模一样?”
骤然,老陈,刘慧,老杨,老高,一些给过齐娅难堪的女人们,全都脸色变了。
这是借着拜年,实则讽刺来了么?
怪不得把朋友两个字,咬的那么抑扬顿挫,原来是暗讽还不吐脏字啊。
可她江丫头算老几?
连大院里的女人都谈不上,还敢如此张狂?
真是岂有此理。
身为文化人的老陈怒了,推了推眼镜:“她这是要干什么?保卫科呢?人都那去了?赶紧去叫保卫科。”
刘慧跟着扯开嗓门:“就是,保卫科的人呢?咱大院是什么地方?怎能让她在这里搞三搞四,还弄的乌烟瘴气?”
可说归说,却没一个人去找保卫,明摆着得罪人的事,谁会傻傻的出头呀。
毕竟粟和平还没全退呢,要是全退,人也就不住这了。
所以她走过的女人家们,都只是聚在一起,指指点点的骂江丫头,说她是农村里的村妇,上不得台面,连大院里禁止喧哗都不懂。
简直就是给大院里的女人丢脸什么的。
还故意说的很大声,希望在江丫头换人放鞭炮时,能听到,并自惭形秽。
可江丫头才懒得理呢,她就是来搞事情的,不搞大,怎么对得起琛哥的委托?又怎么对得起,琛哥的一番用心良苦?以及腹黑界小王子的名声?
索性连等都不等了,喊完话,便点炮,然后着拖着一千响,到了下一家。
再点,再丢,再放,再喊。
小孩子们高兴的不行,一直陪着她继续搞。
总之,她让霹雳吧啦,霹雳吧啦,还有祝福语,一直在楼房上空回响……连绵不绝。
那个山崩海啸,烟雾弥漫。
盖过了所有人的议论纷纷。
最搞笑的是,好几个调皮捣蛋的,还跟着她一起喊,并且还只喊她想让人听到的那一部分。
终于,乔娅走过的每一家,她都走完了,拖着还剩下的半箱,笑眯眯的又往回走。
聚在一起的女人,看她走过来,全都脸变了色。
你看我,我看你,琢磨不透的想,这是还想干啥。
江丫头抿了抿唇,继续点,继续霹雳吧啦,眼看几台吉普,在风驰电掣中,开进了大院,她就把某一挂,已经点着的鞭炮,往箱子里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