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朱莎莎被浇醒了，坐在床上半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清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过头了，犹豫了一下，随后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拉开了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朱莎莎一个人，她定定地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才低低出声。
“以前？以前是什么时候？他怎么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他凭什么会这样断定？”
清羽一出门，没有去向别的地方，而是转了一个弯，来到了缪君浩的病房门口。
曲起手指敲了两下门，门就打开了，他才刚要张口说话，缪君浩就一个眼神扫了过来。把他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清羽这才注意到，房间里不只有缪君浩一个人，还有孙岩。
他暗暗心惊，孙岩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既然孙岩在这里，那他本来想要说的话就不能说了，毕竟孙岩还不知道朱莎莎现在就在精神病院里。
只是他没有开口，孙岩见了他却笑了笑，亲热地凑了上来，手臂搭在了他肩头，笑嘻嘻地冲着缪君浩叫道。
“三少爷，原来你身边的这位小帮手也是这么丰神俊逸，玉树临风，当初让他化妆成一个丑八怪，还真是为难他了。”
“孙区长说笑了，清羽不为难，为了三少爷做事，清羽扮多少次丑八怪都是乐意的。”
清羽心中一惊，慌忙低下头来，轻声叫道，目光却小心翼翼地滑过缪君浩的脸。
缪君浩看起来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也只是跟着哈哈一笑，随声附和。
“对呀，要说起来，青年才俊真是人才辈出，清羽虽然年纪小，但是办事作风已经很沉稳周密了，他是生的命不好，如果他出生在缪家，恐怕比我这个废柴三少爷要好太多了。”
“哈哈哈，这可难说，人各有命，谁也安排不了谁，三少爷生的好命，也亏你是个隐忍的勾践。”
孙岩一听，笑得越发张扬，完全没有注意到清羽脸上尴尬的神色。
清羽只能陪着笑脸，却又无法解释，这本来就是个笑话，不管是缪君浩还是孙岩，也都是随口说说而已，如果他刻意去解释，反而显得自己在意了。
可是如果不解释，总归是不好，他这两天已经觉察出来了，三少爷对自己有些怨气，不管是之前打的那一架，还是后来把玲珑安排在自己隔壁准备活活饿死，这位三少爷让人挑不出错，可也让人觉得不对劲。
“行了，我看你们也是有事要商量，当着我的面没法说出来对不对？那我就先走了，三少爷，请你多保重身体，我这边的事情你尽管放心，当天是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好，孙区长慢走。”
缪君浩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将孙岩送出门去，直到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这才回过身来，合上房门，低声问道。
“什么事？”
“三少爷，是清羽不好，因为觉得玲珑一直在旁边哀叫，我心烦意乱，所以才下了手，当时脑袋发晕，什么都顾不得，现在我清醒了，特来负荆请罪，三少爷，请你责罚我。”
清羽慌忙弯下腰来，把事先想好的话全部讲了出来，而后保持着弯腰的样子，一动不动。
杀了玲珑的事情不是一件小事，他如果自己承认了，缪君浩对他肯定是有责怪的，说不定还会对自己动手，可是自己对于缪君浩来说还是有用的，他也不会下死手。
如果他知道是朱莎莎动的手，那这罪过了就大了，朱莎莎放在手心里，也不过就是个募集孙岩办事的棋子罢了，况且孙岩也不知道朱莎莎此时就在这家精神病院里，他只知道，朱莎莎远在美国。
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
缪君浩愣住了，身体笔挺如剑，目光清冷严肃，定定地盯着面前少年弯曲的身体。
许久，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
“好，你果然是想要造反了！清羽，你好大的胆子！你难道不知道我留着玲珑到底有什么用处吗？”
“清羽……不知。”
清羽咬了咬嘴唇，咽了一口唾沫，而后低声应道。
空气中散布着硝烟的气息，缪君浩的火气在一瞬间爆发，一脚踹在了少年的腿上。
清羽扑通一声半跪了下来，却一声也没哼，默默承受着这一切重击。
“你不知？清羽，你是真的不知，还是故意要挑战我的极限？”
缪君浩显然是怒了，可是他脸上却保持着一份淡淡的笑，那笑极其压抑，透着愤怒和乖张。
清羽一边承受着缪君浩的重击，一边低声叫道。
“三少爷，是我一时糊涂，焦躁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了，所以才会这样做的，并非是要挑战三少爷的极限。”
“哦？你焦躁？”
缪君浩听了这句话，手里的动作却停了下来，顿在了半空中，嘴唇绷住了，深色的眸子微微收缩，极速转了两下，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猛然揪住了少年的衣领，高高地提了起来，将清羽的脸提到了自己面前，咬着牙沉声问道。
“清羽，你在替朱莎莎隐瞒什么？”
“三少爷，你在说什么？”
清羽心中咯噔一声，却随即反应了过来，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低声叫道。
“朱莎莎什么都没有做，我焦躁起来，寻常人近不得身，这您是知道的，她拦不住我，所以才……”
“你先是二哥专门培养的杀手，忍耐力和控制力都超过常人，你曾经能够在一个窗户下面隐蔽那么久都没有出手，我根本不相信你会忍耐不住这点噪音，更何况你已经在这精神病院里住了几个月了，原本在你隔壁的那位患者噪音更大，你都能够忍受，为什么现在却一点也忍不住了？清羽，我竟没有想到，你是刻意替朱莎莎隐瞒！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你愿意为她顶罪！”
缪君浩松开了少年的衣领，眸光晶亮，声音越发低沉有力，每一句话都撞在了清羽的脸上，让他无可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