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很专业。但进入办公室的一瞬间,她还是有点虚了。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那位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女士,双目在一瞬间就盯在了她怀里抱着的西装上。然后眉头微微一皱,带着几分鄙夷几分敌意。
完球了……
这是唐小可心中升腾起的第一个念头,该不会是一入职就卷入什么办公室的政治斗争了吧。还有哪位陆总编,到底是多喜欢穿银色的西装啊,怎么好像这里每个人都认识这件衣服?
办公桌后的女人,看起来大概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脸的精明相,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带着几分刻薄。
“你好,我是唐小可,今天来报道入职的实习记者。”尽管千百个不愿意,但唐小可还是主动做了自我介绍,毕竟这位是她的领导和上级,以后还得相处呢。
“哦。”女人轻轻应了一声,十分有礼貌。但语气的尾音轻扬,带着几分“原来如此的味道”。
唐小可做过功课,这女人叫奚缈,不知道是真名还是笔名,反正她拿到的资料里,就是这么个名字。
奚缈的战绩卓越,据说跟唐小可一样,也是大三到这里实习,然后留了下来,一路斩关夺寨,已经是公司最年轻的主编了。
“乔老师身体还好吗?”奚缈第一句问话跟工作一点关系都没有。
唐小可这才想起来,这位奚缈说起来是她的师姐,同一个院校毕业同一位老师教出来的。乔老师大概就是通过了她的门路安排自己接下了那份报道吧?
“乔老师身体一直都不错。”没听说有什么病什么,而且一直战斗在教学第一线。
“哦,那就好,听说评副教授的事黄了。我还怕他心里会不舒服。”奚缈笑道。
这是在探问自己跟乔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吧?唐小可笑了笑,拿捏着分寸说道:“说来惭愧,我从暂时休学之后,就没跟老师联系过了,既然有这件事,那我回头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吧。”
奚缈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问了唐小可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让她去人力办理入职手续去了。
等到唐小可东跑西颠了一上午,才把各种手续都好。等重新回到十二楼,奚缈已经在跟大家介绍她了。
“这位新来的同事,是乔老师特别介绍过来的。”特别两个字,咬得略重,似乎真的挺特别的……
然后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就都有点怪怪的,唐小可被看得摸不着头脑。乔老师似乎跟这家杂志社的关系并不简单啊?
当着所以同事的面,奚缈直接转头向着唐小可问道:“既然是乔老师介绍的,我们当然不能拿你当做一般的新人。你想做哪方面的报道?”
这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吗!要是真想帮忙的话,这种话也应该是私下里问的吧?直接这样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分明就是再给她脑门上贴一个标签“这是关系户”。
唐小可就是再傻,也知道现在绝对不能说什么,想要深入第一线,成为一个真正的无冕之王。有大事发生的时候,她希望自己在场之类的话。
这都是废话,只要是从事新闻行业的,谁不希望拿到第一手资料,谁不喜欢做亲历者?
现在如果肆无忌惮的说出这种话的话,那从此之后会成为全公司的人民公敌都不奇怪。
所以,唐小可此时也只能微笑,用尽可能柔顺的声音遮盖住内心对神兽的呼唤。“我服从领导安排。”
奚缈短促的笑了一声,听着跟嘲讽似的,说道:“好的,既然这样。过几天有个红酒品牌要进入,有一些的推广宣传活动,你去跟吧。”
采访红……红酒促销?这跟唐小可的初衷差别真的大了不是一星半点的。
但事到如此,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唐小可答应了一声,就被领到一个空置的工位,说道:“你以后坐这里吧,电脑密码给你了吗?”
唐小可急忙翻看手中的一堆资料,回答说道:“已经给了。”
“好的,”带她过来的同事笑了笑,“加油吧!”转身走了。
加……加油?从哪里加起啊……
唐小可发了三秒钟的呆,然后深吸了口气,从银色西装口袋里掏出那位陆总编的名片,悄悄溜出了办公室。
站在走廊里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掏出手机来拨通了电话。
“你好,我是唐小可……就是……”电话接通,唐小可习惯性的想要解释自己是谁。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衣服干洗完了?”冰冷冷的声音。
“没有,我刚才……”
“做人要讲信用,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办到,否则的话,怎么取得别人的信任?言而无信可不好……”
面对冷冰冰的训斥,唐小可感觉压抑了一天的脾气终于要爆了。压低了声音,回答说道:“第一,我从来没答应你,我当时都快要迟到了,我本来想要赔偿你干洗的费用,让你自己去送洗的,是你不听我把话说完,直接把衣服扔给我就走了。”
“第二,我现在打电话给你,本来是想表达一下歉意,然后等中午午休的时候把衣服送洗的。”
“第三,我现在改主意了,我赔偿干洗的费用,衣服自己看着办吧!”唐小可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开什么玩笑,谁还没点脾气了?东方不亮西方亮!大不了换一家!还非得一棵树上吊死怎么的?
什么见了鬼的杂志社,奇奇怪怪的。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是非多了就让人烦躁。何况从她这一上午的体验来看,这个地方觉得不清净,不是个踏实做事的地方!
她可是有远大理想的,没空跟别人磨嘴皮子斗心眼玩。
唐小可打算回到自己的工位,远远就听见有人议论,“换人了?”
唐小可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耳朵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好吧,虽然她不算八卦,可听到别人议论自己,谁都难免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