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接着松驰下来。
赫连羽觉得自己是过激了。
说到底，他是叫文泽熙给气到，火气没处撒尽往这车上使劲了。
刚刚开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闯了不止一个红灯。
还是听个孩子提醒，才意识到这种行为有多傻。
万一又出什么意外，不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吗？
车速慢下来，暖暖就不再吭声，缩在后座一个人默默玩手指。
“不想跟我回去了？”赫连羽瞟了他一眼。
“没有。”
“那怎么不说话？平时你不是话挺多吗？你妈让你不理我的？”
“没有。”
“那你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拧巴？”赫连羽觉得刚刚压下的火头又要烧起来。
“我想妈妈跟我一起过去住。不行吗？我可以让妈妈睡我房间，她吃饭也很少，平时回家晚，你都不会常见到的。”暖暖抬起头，带着些期待地问。
“她说想去？”赫连羽挑眉。
暖暖摇摇头，“我想跟妈妈一块，我也想跟你一起。可是现在我跟你走了，就看不到妈妈，让她和我一起住是我想的，不是妈妈说的。”
“暂时不行，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暖暖听出些希望。
“什么时候……”赫连羽望向前方。
如果快的话，三天？
事情要真被文泽熙捅出来，老爷子会气成什么样，他想都想不出。
到那个时候，就算再喜欢，估计也不会允许这孩子继续呆在身边了吧？
想到这些，赫连羽就忍不住心浮气燥。
脸色一变得难看，暖暖就没再敢多问什么，一路安安静静回了老宅。
赫连老爷子瞧见孩子回了，喜得跟什么似的，抱在怀里一阵疼。
“下回再有这事，提前跟我支一声！早上起来不见人，我这心脏病都快犯了！”老爷子怒视赫连羽。
“是。”
懒得跟赫连羽啰嗦，老爷子又拉着暖暖问话。
“昨天跟妈妈玩得好吗？去哪儿玩了？哦？三个人一起？”老爷子瞧了赫连羽一眼，“开心吧？开心怎么垮着张脸？见着曾爷爷不高兴了？”
“没有……”
到底是个孩子，心里有事藏不住，全浮在脸上。
那小嘴一扁一扁的，看得老爷子心疼。
“你路上训他话了？”扔了赫连羽一个眼刀，老爷子声音严厉。
“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这孩子闷头闷脑，瞧着还挺躲你，跟平时完全不一样了。”老爷子琢磨了一下，“是不是当孩子面，跟他妈吵了？”
赫连羽上前一步，拉住暖暖，“我先带他上楼了，有什么事，一会儿回您。”
暖暖缩了缩身子，往老爷子怀里钻。
赫连羽看他这副样子，头都是大的。
也不知道任妃妃跟这个孩子说了些什么，从昨天起就是这副样子，连老爷子都瞧出古怪。
“暖暖别怕他，有什么事，跟曾爷爷说。”老爷子把赫连羽拉着暖暖的手划拉开，抱住他哄道。
暖暖瞧了赫连羽一眼，见他表情不善，嘴扁了扁差点哭出声来。
“曾爷爷，我想我妈妈，我想跟妈妈住在一起……他不让！”小手举起，直指赫连羽。
“哦？就为这个不高兴？”
“嗯，家里这么多人都可以住，为什么我妈妈不能过来住？她可以睡我的床，不会打扰任何人的。”
暖暖声音放得很小，生怕赫连羽听见的模样，可赫连羽就站在边上，哪能听不着？
“谁说不许她过来了？你去给你妈打个电话，就说曾爷爷让她来。”老爷子瞧了赫连羽一眼，摸摸暖暖的头说。
“真的？”暖暖的小脸一秒阴转晴。
“那还有假？这个家曾爷爷说了算。”
“不行，她不能过来。”赫连羽声音响起。
“为什么？暖暖说了，家里这么多人都可以住，他妈为什么不能过来住？又不打扰谁。”
“爷爷。”赫连羽眉头紧皱，语气带着些不耐烦。
“不管她是谁，什么身份，有了暖暖就给她记一功。不乐意瞧见那就别回来，住外头没谁管你，暖暖需要母亲，这个没人替代得了。”
老爷子护着暖暖，冲着赫连羽吹胡子瞪眼。
赫连羽忍了又忍，没再继续说些反驳的话。
“上楼。”他伸出手，递到暖暖面前。
若是平时，暖暖早就喜得蹦过来牵上了，可现在扭捏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拉住赫连羽小拇指。
“这事就这么定了，要么你去叫，要么让暖暖自己打电话，你看着办吧。”
“我叫她过来吧。”赫连羽带着暖暖走出两步，听老爷子在后头嚷，只能选择退让。
让暖暖打电话，叫任妃妃过来？事情不都乱套了吗？
牵着暖暖进了房间，他明显情绪高昂，从前那股劲头又回来了，冲到电视前按开，拿着玩具坐到小沙发上满脸带笑。
“在曾爷爷面前，别提你妈妈是谁。”
“为什么？”暖暖看也不看赫连羽，直勾勾盯着电视。
“反正不要提，只要知道这个你提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就是了。”
“我妈妈不是可以过来住了吗？曾爷爷都答应了。妈妈一过来，曾爷爷就知道她是谁了，不用我提。”他还是瞧都不瞧赫连羽，好像跟自己说话的人是空气一样。
“你在生我气？”赫连羽深吸了口气，半蹲下来问。
“没有。”
“没有什么为不拿正眼瞧我？你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吗？”
暖暖扁扁嘴，转过脸来，“你能不和我妈妈离婚吗？让她住过来，还和以前一样不行吗？”
“以前是什么样？”赫连羽嘴角抽搐了一下。
“当然就是好好相处了，比最好的朋友还要好，结婚的人不都那样吗？每天一起吃饭一起住，就像昨天那样一起带着我玩，我们好好的做一家人，不是很开心？”
赫连羽神色复杂地看着暖暖，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
事情哪有这么容易？
他以前也想得这么单纯，想着找到任妃妃后，就每天一起吃饭一起住，好好做一家人。
可结果呢？
如果你不存在，这些事说不定都可以实现。
这句话在赫连羽肚里翻腾，终是咽了下去。
说了他也不懂。
暖暖充满期待地等赫连羽回话，可半响后，却瞧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个指甲剪来。
“你指甲长了，叔叔帮你剪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