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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过神来,抬脚一个正蹬,蹬倒了从正前方扑过来的一个手持铁棒的大汉。
  一把从地上拽起夕儿,拔腿向侧面逃去。
  一路狂奔,我在前面拖拽着夕儿跑。
  后面的那帮歹徒哪肯罢手,我也知道他们收了那老东西的钱,也不容他们空手而归,他们吼叫着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
  坦白说,如果没有夕儿,我早跑得没赢了。那几个歹徒个个人高马大,力量无穷,到论跑步他们速度就赶不上我了!。
  眼看着身后的歹徒就要追上来了,大概离我们不足五十米远了。
  我灵机一动,拉着夕儿拐进路边一条巷子街,跑了一段又拐进另一条小巷子,见前面有一栋二层楼房,楼下是饭店,楼上是网吧,通向二楼网吧的水泥板楼梯开在楼房侧面,楼梯下面的空间被房主用三合板围了起来,大概是为堆放杂物之处。
  我听到后面追赶的脚步声和怒叫声,没躲想,一把拽过夕儿跑到楼梯下,钻进那个四面被楼梯、三合板围起来的黑暗空间里。
  借着从楼梯缝隙里透进来的淡淡光线,我隐约看见这空间里堆满了杂物,还有几张废弃桌椅,可利用空间实在是太小了,以致于我和夕儿必须贴着彼此的身体才能站下,地上好像有许多空矿泉水瓶子,踩上去”咔嚓咔嚓“作响。
  “好黑呀………”夕儿在黑暗中小声说,抓紧了我的手臂。
  “嘘!。”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那帮歹徒们已经追到楼房前面了,他们在外面气喘吁吁狐疑地怒叫着,伴随着纷乱杂沓的脚步声。
  “人呢?那王八蛋跑哪去了?。”一个大汉道。
  “明明看见他们跑进这条巷子的?难道他们会隐形?。”另一个大汉道。
  “大家好好找!应该就躲在这附近的!。”一个大汉道。
  “上楼!看是不是躲到网吧里去了?!。”另一个大汉道。
  “大家都给我听好了!谁砍倒那小子,重重有赏!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老子找出来!。”一个大汉叫嚣道,是那帮歹徒的头目。
  我和夕儿不敢乱动,生怕踩到地上的空矿泉水瓶子,发出的声音会把他们引过来。
  怎么办?!如果我们一直待在这里,他们肯定会找到我们的!可如果我们跑出去,也一样无法逃脱!。
  更糟糕的是,那把手工刀在一路狂奔中,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去了?。
  手里有把刀,哪怕是一把小手工刀,对那帮歹徒而言,都是一种威慑力!绝对胜过一把木头椅子!木头椅子照其中任何一个大汉身上砸去,即使是砸中他们的脑袋,也不一定砸晕他!
  因为他们的体格真得十分彪悍!。
  “去楼梯下面找找!。”三合板外面一个大汉的声音响起。
  我惊了一跳,感觉头发根都要竖起来了!。
  脚步声由远而近,已经到了入口了。
  一个大脑袋突然探了进来。
  夕儿的身子猛地抖颤了一下,抓住我手臂的手抓得更紧了,手指甲都几乎嵌入我手臂的肌肉里了!。
  我已经暗适应了,能模糊地看见那只大脑袋,但那大脑袋还没有暗适应,一时还没看清楚黑暗中就立在他眼前的我们。
  在那大脑袋探进来之前,黑暗中我的脚踩到了三分之一块大小的砖头,我已经弯腰把他紧紧抓在手中了。
  此刻见那脑袋拱进来,我屏住呼吸,黑暗中那三分之一块砖头已经高高举了起来。
  但我犹疑着要不要用那三分之一块砖头像砸西瓜一样砸烂那只大脑袋。
  因为外面不止他一个人,我一动作,外面的人肯定会发现我们。
  “在里面吗?。”三合板外一个声音喊道。
  “看不清楚………”大脑袋回头对外面的人道,“有火机吗?………”
  崩溃了!我和夕儿要现行了!。
  “有!给你!。”外面的声音道。
  那个大脑袋再次探了进来,紧接着一只粗壮的手臂跟着伸了进来,手上已经拿了火机。
  我双手紧攥那三分之一块砖头,高举过头顶,对准了那只大脑袋。
  在他把打火机打燃之前,这三分之一块砖头就要暂时夺去他的意识!。
  就在我手中的砖头往下落的瞬间,远处突然响起了警报声,那警报声在这夜里分外的刺耳,由远及近。
  我猛力收住了手劲。
  那大脑袋也本能地退了出去。
  “警察?!。”大脑袋的声音。
  “警察怎么会来这里?。”外面那个人的声音,显得很惊愕。
  “谁报警了?!。”大脑袋的声音。
  “肯定是那俩个混蛋报的警!他娘的!。”外面的声音道。
  警报声更近了,似乎已经到了方才我跟迟到歹徒们打斗的地方了。
  “快去楼上网吧,通知大哥!。”大脑袋的声音。
  这时候我们头顶上的水泥楼梯“哐哐哐”地响了起来。
  “大哥!警察!。”大脑袋的声音朝楼梯传上去。
  “那还愣着干吗?。快跑!。”大哥恼怒的声音在楼梯上炸起。
  大脑袋和三合板外的另一个大汉拔腿冲了出去。
  我们头顶上的楼梯“哐哐哐”地继续响彻了一阵,脚步杂乱而慌张。
  不一会儿,外面的响动远去了。
  我和夕儿依然静立在黑暗中,没有乱动,侧耳细听。
  很快又响起了一通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已经到了网吧楼下的街巷了,但这脚步声似乎从容了许多。
  “追!别让他们跑了!。”
  一个声音在外面厉声响起。
  这应该是人民警察正义的声音。
  紧跟着一阵雄赳赳的脚步声穿过外面的街巷,人数肯定不少。
  另一个声音笑道,像是很乐观的样子。
  “队长!今天他们肯定是跑不掉了!你就放心吧!。”
  脚步声跑到跟前就顿住了。
  “把人抓回警局再说!。”叫队长的威严的声音。
  “今晚他们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了!队长!这次你要立功了!。”
  “少废话!赶紧给我把那几个王八蛋抓回来!也是时候让他们蹲号子了!。快追!。”叫队长的威严的声音。
  紧接着外面没任何声音了,想必都追那帮歹徒去了。
  夕儿在黑暗中悄声说:“他们都走了么?………”
  “我看看………”我悄声道,把脑袋从入口处探了出去。
  街巷里没有人了,路灯昏黄的光线里,一只黑猫悄然穿过街巷,消失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处。
  我嘘了一口长气,回头看着夕儿低声道:“我们安全了!………”
  夕儿的身子软绵绵地贴了过来,**的胸脯紧贴我的胸膛。
  “我好怕………”夕儿在黑暗中呢喃了一声说。
  我安慰她道:“别怕,现在真地安全了………警察已经来了………”
  事实上,我也很后怕!。
  我们面对面紧贴在一起,近得可以感受到她的鼻息拂在我的脸上,当然,她也会感受到我的。
  夕儿倚着墙,为了不使自己的身体对她的身体造成压迫之势,我必须将手臂从她脖子两侧伸出去撑住墙壁。
  我看着黑暗中她闪亮的眼睛道:“我们走吧,突然觉得好累………”
  “我、我动不了………”夕儿呢喃了一声说,黑暗中她那双黑亮的眼眸也看着我。
  我道:“你受伤了?。”
  “没有………”她呢喃着说,“我腿软………全身都发软,站不住………”
  说着她的身子就顺着墙往下跌去。
  我赶紧伸手搀扶住了她。
  这也可能是人的正常反应,当面对危机时,人会进入一种应激状态,以应对面临的突发情况,这个时候思维尤其灵敏,反应尤其迅速。但当危机解除后,身心都会因为透支过度,整个人都可能陷入虚脱。
  尤其是生性柔弱的女子。
  “那休息一会再走?别怕,现在已经安全了………”我看着她在黑暗中闪烁不定的眼睛道。
  她也正用她一闪一闪的眸子看着我,轻轻“嗯”了一声说:“阳阳,抱我………抱紧我………”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从墙壁上收回双手,转而抱住了她,因为失去了双手的支撑力,我整个身体只能紧压在她绵软的身子上,紧压在她的耸起的胸上。
  因为这空间里空间极其有限。
  很静,周遭都很静,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黑暗中,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四目相对,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对不起………”夕儿喃声对我说。
  我道:“什么对不起?。”
  “如果我不让你陪我来新疆,你就不会面临今天的危险………”夕儿仰脸看着我,呢喃着说。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会知道明天将发生什么事情呢?明天的事情,也只有后天才会知道!
  我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笑了一下道:“傻瓜,这不怪你,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无法预知的。”
  “可这事儿终究因我而起………”夕儿喃声说,语气很自责。
  我低头看着她,认真地道:“傻瓜,别说这些了。我之所以陪你来新疆,完全是我自愿的,我愿意陪在你身边,愿意陪你一起去任何地方,愿意跟你一起经受风险。如果你在新疆出了什么事,而我又没有陪在你身边,我反而不会原谅自己。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因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