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歌的伴舞有点像扭秧歌,呵呵。”
我转脸看了夕儿一眼,喷出一口烟雾说,我的话旨在打破了俩人间的沉默。
夕儿转脸看着我,答非所问:“阳阳………十年后你会在哪里?………”
我有些愕然地看着她说:“十年后?。”
夕儿轻啄下颌,目光定定地看着我。
我摸着鼻梁想了想,笑道:“十年后,我三十四周岁………”
夕儿注视着我说:“嗯。那时候你会在哪里呢?………”
我笑笑道:“不知道………以后的事儿谁说得清楚呢?不过,那时候我应该娶妻生子了吧?………十年对我而言,是个巨大的时间跨度了………”
夕儿说:“十年后………你还会在滨海城么?………”
“呃………”我笑笑道,“这个………很难讲,人生就像浮萍一样,漂浮不定的………”
我想起了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的句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虽然十年后,我也不过是三十来岁,还不至于到“尘满面,鬓如霜”的地步,但十年后,我的变化应该会很大吧?。
我希望十年后我该有的都有了,爱人,房子和车子,还有孩子。
十年后我的人生应该差不多就定型了,我的思想也应该日趋成熟了吧?。
古话讲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嘛。十年后我三十四五岁,离四十岁也不远了。
夕儿仰脸注视着我,轻叹一声说:“十年………十年之后,会是怎样的物是人非呢?………”
我低头看着她,嗔了她一句说:“夕儿,你怎么比俄国诗人还多愁善感呢?呵呵。”
“记得八年前,”夕儿看着远处的灯火阑珊,语气幽幽地说,“那时候我还只有17岁,生命的天空,就像一张亚麻布,我有足够的时间拿起画笔,在这张布上细细描绘我的任何梦想………八年后的现在,我忽然发现,我在生命的画布上,并没有出现过真正浓墨重彩的一笔。唉………”
我侧头看着夕儿,安慰她说:“其实,对每个个体生命而言,生命中的每一笔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每一笔都连接着过去与未来。”
夕儿收回目光,注视着我,笑了一下说:“阳阳,你知道么?很多人都说我早熟。”
我看着她笑笑道:“早熟?。”
夕儿轻啄下颌,轻笑一声说:“嗯。我14岁以后,就老是听到身边的人说我早熟了………”
我看着她道:“那你觉得呢?。”
夕儿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们说我跟周围的同龄人相比,外表上看上去过于安静,不像那些小女孩一样成天叽叽喳喳地叫个没完没了的。他们还说我考虑的事情要比同龄人多很多………”
我道:“也许他们说得对。你是要比同龄人成熟很多。比如你和你妹,其实你们的年纪仅相差一岁多,不到两岁,可你明显比你妹要成熟得多了。”
“你也这么认为?”夕儿说,呡唇看着我。
我笑笑道:“你不觉得么?。”
夕儿看着我,呡了呡唇说:“早熟是一种病么?。”
“怎么会?总会有一些人要早熟一些,”我怜爱地低头看着她道:“这其中的原因估计有两方面,一方面跟个人的天性有关,另一方面跟小时候某些特殊的经历有关。”
“可我和我妹的经历相差不大呢。”夕儿看着我说。
我道:“你和你妹天性就不是同一类人。一般情况下,做姐姐的都要比做妹妹的成熟,哪怕她们是对双胞胎!而且,你妈在你们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估计这对你的性格影响比较大。”
夕儿扬脸看着我,听得很专注。
我笑笑道:“你看过《早熟》那部电影么?”
夕儿轻啄下颌,“嗯”了一声。
我又笑笑道:“那部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就都很早熟,因为过于早熟,才会过早地体验了成年人的生活。”
夕儿看着我说:“可我没有呀。”
我笑看着她道:“是么?你读书时真地没谈过恋爱么?。”
夕儿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22岁之前,几乎不怎么接触男生,”夕儿说,“也从来没暗恋过身边的哪一个男人。后来工作时才慢慢学会跟男人们接触。在我23岁的时候,阿泽才开始走进我的生活………”
我笑笑道:“你是个奇女子!如今这个社会,初中生就已经开始谈恋爱了。现在的小学生比我们读大学时懂得还多呢!呵呵。”
“不过,我有暗恋过一个男生。”夕儿看着我说。
我道:“你不是说你没有暗恋过别人么?”
夕儿笑说:“我是说我没暗恋过身边的任何男人。”
我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暗恋的人是木村拓哉!呵呵。”
夕儿说:“我可不追星!从小到大都不追星!”
“那是因为你就是一颗明星!出身高贵,形象靓丽,比那些女明星还女明星呢!”我笑看着她道。
那些女明星最后还不都要找个富豪把自己给嫁了?!。
夕儿说:“在我17岁时,我暗恋上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他很阳光,也很勇敢,他像一个欧洲中世纪的骑士,闯入了我的生命。”
我注意到了夕儿的用词,她说欧阳泽时用的“走进我的生活”,而说到这个英勇少年的时候,用的是“闯入我的生命”,很显然她要表达的程度有很大的差别。
我摸了鼻子,笑看着她道:“你说的是哪位翩翩美少年呢?呵呵。”
“就是你呀!傻瓜!。”夕儿嗔我一眼说。
我愣过神来,我记得夕儿曾经对我说过,八年前,我在h市海滩打跑坏人救了她之后,她就时常梦见我。
那是我们热恋的时候。
我讪讪一笑道:“如果八年前我知道的话,肯定会找你谈一场轰轰烈烈地早恋!呵呵。”
“可是我找不到你,”夕儿看着我说,“我们只在海边有过一面之缘,你打退坏人后潇洒地甩甩头就走了,而这一走就是八年………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八年里,我甚至都快忘记了你的模样,可是我仍能经常梦见你。梦见你手插沙滩裤的口袋,毅然转身的背影………你走得那么潇洒,又那么决绝,我在身后呼喊你,可我喊不出声来………”
我本来想笑话夕儿的确是早熟,但她这番话语饱含着情绪,把我也给感染了。
我心生怜爱,伸手揽了揽她,朝她呡唇一笑道:“世上哪有你这么傻气的女孩!………为一个仅一面之缘的男生做了那么多梦!………”
“每次梦到那个沙滩上的少年,醒来时我都会很难过………因为每次梦见的情景都是他转身离去的样子,那么潇洒,又那么决绝………”夕儿仰脸看着我,喃声说,眼眸里泪光点点。
我把她揽紧了一些,笑笑道:“真是个该死的家伙!打搅了你那么多的美梦!简直就是死缠烂打!。”
“是念念不忘!”夕儿看着我说,“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那是我对他念念不忘………八年后,自从我再见到他的那一天起,我仍然梦见他,但是在梦里,他能听见我的呼唤,他会回头朝我笑………那笑好阳光,牙齿好白,就像海滩上的贝壳………”
我不知道怎么接夕儿的话,她讲得太动情了,以至于我甚至都有些无法理解她此刻的激动情绪。
我摸出一支烟,点上吸着。
“阳阳,”夕儿勾下脸说,“其实………昨夜在你转身的瞬间,我的心好难过………你毅然转身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梦中的你………”
我喷出一口烟雾,低头看着夕儿道:“可是夕儿………昨夜我并没有亵渎任何人,我到现在都认为我并做错什么,而且………最后雨涵也只是要我送她回家而已………”
“因为她已经赢了………”夕儿抬脸看我一眼说。
我道:“赢了?”
夕儿说:“昨晚你最后的选择,就是lili想要赢得的东西………”
我似懂非懂地“喔”了一声。
夕儿的身子又开始瑟瑟发抖。
我道:“冷么?。”
夕儿“嗯”了一声说:“冷。”
我坐直身体,要脱外套给她穿。
夕儿伸手制止了我说:“不要………”
我顿住,看着她道:“你会冻感冒的。”
“你像刚才那样抱着我………”她飞快地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小声说,“我的心就是热的………”
可你还是会发抖啊?难道我不抱着你,你的心就是冷的么?。
我还是伸手再次把夕儿揽了过来,比先前要揽得紧了些。
夕儿倒在我怀里,面颊紧贴着我的胸膛,仿佛在贪享着我怀中的温度似的。
“什么时候会下雪喔?”夕儿在我怀里轻声说。
我道:“应该快了吧。冬至都已经过了呢。”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夕儿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