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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鹏喔了一声说:“顾、顾阳啊,他、他………”
  我在楼上廊柱后头,捏紧了拳头,心里骂谢鹏道:“你小子给我淡定点啊!关键时候掉链子!靠!我叫顾阳,不叫顾顾阳!”
  邢敏有些不耐烦了。
  “顾阳人呢?”她瞪了谢鹏一眼说,“你今天吃错药了啊?说话吞吞吐吐的!。说呀!顾哥哥呢?。”
  “这个………那个………”谢鹏抬手用力搔着后脑勺,讪讪地看着邢敏说,“顾阳说………他说、他说………”
  邢敏急得跺脚了。
  “说什么?你能不能别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她盯着谢鹏说,“顾哥哥到底说什么啦?他人呢?。”
  见谢鹏的脸都涨红了,我心想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油嘴滑舌的,今儿个怎么说话颠三倒四,完全乱了章法了。
  谢鹏红着脸说:“他说有事不能来了………”说这话时他竟然低下了头,目光竟然有些怯怯的,好像邢敏随时都会抬手给他一巴掌似的。
  邢敏怔住了,表情有些愕然。
  “不能来了?………”她惊愕地看着谢鹏,然后表情现出失落,“为什么?………”
  谢鹏抬眼看着邢敏,像是鼓足了勇气似地说:“敏儿………要不先入座吧?………”
  他对邢敏作了个有请的手势。
  邢敏微皱着细眉,呡了呡唇,走到餐桌边上,在咖啡色火车座上坐下。
  谢鹏很及时地为邢敏倒了一杯绿茶。
  邢敏虽然是落座了,但目光始终落在谢鹏脸上,她伸手拿了一下茶盅,问谢鹏说:“我哥为什么不来了?他刚才还接我电话了呢!”
  坐在她对面的谢鹏笑得有些窘,但语调比方才沉稳多了。
  他说:“顾阳临时接了个电话,说是有急事,然后就走了,让我陪你吃饭。”
  邢敏抬手轻抚一侧的小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谢鹏。
  “急事?什么急事?”她说,“可我他刚才还接我电话了,就在前五分钟。”
  “顾阳真走了,”谢鹏讨好地笑看着邢敏说,“他好像真有什么急事儿,我陪你吃饭也一样呀!。”
  邢敏不自觉地摇了下头。
  “我不信!”她看着谢鹏说,紧接着转身从包里拿手机,“我要给打电话问问哥。”
  我心用力跳了一下,慌忙从抓过桌上的手机,飞快地将手机设置为静音,刚设置好,邢敏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好险啊!我坐的位置虽然在二楼,但是手机响,邢敏是可以听见的,因为她和谢鹏的交谈,我一字不落都能听见!
  我拿着手机赶紧跑出二楼的散台区,走到另一个方向的窗前,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接起电话。
  “哥!你在哪儿呢?”邢敏在手机里说,语气里带着失落,甚至还有一些伤感。
  我故意用一种比较急促地口气对着手机说:“敏儿!………对不起啊!哥突然有急事………”
  “什么急事?哥!”邢敏在手机说。
  “这个………让我想想………”我摸着鼻子,对着手机说。
  话一出口,我心里大叫一声“糟糕!”,直骂自己没用,连一句谎话都说不完整!还让我想想?是什么急事连自己不知道吗?。
  邢敏果然怀疑了。
  “哥!你说什么呢!你突然离开,不会连离开的理由都没想好吧?”她在手机里说,语气里明显有了异样的感觉。
  我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里,急得在窗前走来走去的。
  听邢敏这么一说,我故意打哈哈,讪笑着道:“怎么会呢?………哥怎、怎么会故意放你鸽子呢?………是真有急事呢!………”
  “那你还说‘让我想想’?”邢敏在手机用怀疑的语气说。
  我继续打哈哈,我道:“哥、哥的意思是………让我想想,该拿你怎么办?………恩!哥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谢鹏在,他、他可以陪你吃饭的,菜,哥都点好了,有你喜欢吃的蒸菜………”
  “哥!我感觉怪怪的。你和谢鹏今天是怎么了?俩个人说话都大舌头,你们又没喝酒!”邢敏在手机里说。
  我讪笑着道:“怎、怎么可能?………对!哥、哥想起来了!………我和谢鹏那会儿的确是喝了些白酒,所以………”
  邢敏在手机那头轻轻哼了一声说:“哥!你放我鸽子!下次人家再不相信你!”
  我用力摸了一下鼻子讪笑着说:“对不起啦!敏儿!哥下次赔罪!。”
  “好啦好啦!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既然哥有急事,那哥你就先忙吧!”邢敏在手机通情达理地说,紧接着又问我,“哥,不是什么大事儿吧?不要紧吧?。”
  我忙讪笑着接话说:“没、没什么大事儿!”我突然灵机一动说:“就是老家来了一个远房叔叔,说到滨海来办点事儿,对滨海地形又不熟,找了半天没找到想去的地方,我过去帮他带带路。”
  邢敏在手机那头喔了一声,然后说:“那哥赶紧去吧!这是应该的!”
  “恩!下次一定请你吃饭,补上这次的失约。”我对着手机讪讪一笑道。
  “不用了啦!哥。路上小心点喔!”邢敏在手机那头笑了一下说。
  挂了邢敏电话,我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刚才差点说漏了嘴儿!
  有条雷人个签是这么写的“人生如梦,我总失眠。人生如戏,我总穿帮。人生如歌,我总跑调。人生如战场,我总走火。”
  哥不禁自嘲地笑了。想了想,我突然领悟道,原来说谎话比说真话难多了!
  我点了支烟,发了手机讯息给谢鹏,告诉他我先开路了,告诉他我对邢敏说我们之所以说话大舌头,是因为我们那会儿喝了一些酒。当然,我也预祝他向邢敏表白成功。
  将手机塞进包里,我从侧面的楼梯走了下去。从这家餐厅侧门走了出去,为了不让邢敏从窗口看见我,我还特意绕了个大大圈子。
  事实再一次证明,说谎话真地比说真话要有难度多了!
  街对面一家“尚艺”美发店门口的音箱里有歌声飘过来,是首老歌,张洪量的《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莫名我就喜欢你
  深深地爱上你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又怎会让握花的手在风中颤抖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谢鹏预订了“soso”酒吧的一个小包厢,城市的周末,各种夜场人满为患,酒吧的包厢如果不预订,到时候很难找到位置。
  我起初是劝谢鹏订个散座就行了,订卡座太浪费了!谢鹏不同意,他说每年只有一个生日,况且这个生日还与众不同,对他有特殊的意义!他坚持要订卡座,说是顶多把他那两千块钱“最有潜质员工”奖金挥霍掉,他还说什么钱去了可以再来,生命里有些东西去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说得莫测高深,我听得一头雾水,当时我没完全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过后来我很快就明白了他话中的真正意思!
  企划部的人,谢鹏基本上都通知到了,当然有些是出于形式需要,企划部并不是每个人跟谢鹏的关系都那么好!当然跟他关系不怎么好的人,自然也不会去,他们也知道谢鹏不过是卖他们一个面子而已。
  去与不去是他们的事情,通知不通知就是谢鹏的事情。这就是人情。在人情世故上,看来我还得输给谢鹏了。如果是我过生日,跟我不熟的同事,我干脆就不通知,因为我知道通知了他们也不会去。何必搞形式主义呢!
  但是,人情世故,讲究的就是形式!
  收到通知的有十来个人,前来参加的人也不过六个人。我、邢敏、胡雪娇、孙红兵和高完。我知道胡雪娇肯定会来,就像我知道傅德志肯定不会来一样。孙红兵的到来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可是看他一进酒吧就粘在胡雪娇身边的态度,可以想见他八成是因为胡雪娇的到来而到来。
  胡雪娇呢,显然是属于那种喜欢嗨的感觉的女孩,一进入酒吧,她就把身子扭得像条蛇,酒吧这些夜场之于胡雪娇,那是如鱼得水。鱼能离开水吗?不能!所以胡雪娇离不开玩儿!
  谢鹏把我拉到一边,附在我耳朵上大声喊道:“琴姐怎么没来?你给她打电话了吗?”
  我用一只手塞住对侧耳朵,以阻挡酒吧里震耳欲聋的dj音乐。
  见谢鹏盯着我,等我回话,我忙附在他耳边大声喊道:“我给琴姐打过电话了,她说今晚有事儿,来不了,让我代她祝你生日快乐!”
  谢鹏朝我用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见邢敏坐在卡座的沙发里,他转身笑着朝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