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吁出一口气,咬了咬牙。
“敏儿,”我轻拍她的背说,“太晚了!你也该休息了,哥也该休息了,这事儿我们以后再谈好么?。”
在我百般哄劝之下,邢敏还安静下来,她离开了我的怀抱,转过身,勾着头默默地向里间走去。
看着她走进里间,看着她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看着卫生间的门被轻轻关上了。我才慢慢走回到沙发边上,慢慢坐下。
说句老实话,我不傻,我也不想装糊涂,我能看出来邢敏喜欢我的性质变了,她对我的喜欢已经超出了或者超越了兄妹之情或者友情,我能感觉到她那种异样热切的目光。
是的!我不傻,我也不想装糊涂。
在丽人商场楼下的巴士站上,她那个突然的吻别,已经大胆热烈地向我表白了她的心意!她对我的喜欢已不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
这点的确令我有些困惑,说句老实话,我一直把邢敏当成妹妹看待,对她从没有过爱情的想象,我们像兄妹一样相处得挺愉快的,我以为这种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是,那个突然的吻别,将原有的秩序彻底打乱了,或许是她的那个吻或许是今晚的表白太突然太热烈了,或许是我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所以我压根还没来得及整理这种关系,我压根还没来得及适应这种突然间的变化。
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哗啦地流水声,我猜邢敏可能在洗澡,这种出租屋通常都是卫浴一体的!。洗吧洗吧!洗个热水澡醒醒酒也好,洗完澡她的头脑应该会变得更加清醒更加冷静更加理智吧!。
我脱掉鞋子,把自己横放在沙发上,展开毯子将自己盖住,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我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个好看的天蓝色铁质烟灰缸上。
邢敏在滨海市除了我和谢鹏,她好像再无其它男性朋友了吧!那么很显然这个烟灰缸是为了我准备的,因为谢鹏以前没来过邢敏的住处。没错,今晚是谢鹏来接邢敏去“吉祥如意”中餐厅的,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上楼来坐坐。
许多细节已经说明问题,除了这只好看的烟灰缸,还有脚下那双天蓝色男式凉拖,天蓝色是我最喜爱的色彩,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双男式凉拖和那只烟灰缸都是邢敏为我准备的。
我脑海里胡思乱想了一通,“嘎吱”地开门声将我纷乱的思绪扯断了。我将身体滑下去,拉过毯子将脑袋盖住,除了灯光透过缝隙钻进来,我似乎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我装作已经睡熟了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用耳朵静听着里间的动静。
邢敏穿着凉拖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在卫生间门口脚步声停止了,她应该在望房间里的我,因为卫生间门口斜对我躺着的沙发。
脚步声停留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邢敏去了里间,里间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没多会儿,房间的灯光熄灭了,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我这才将毯子掀开了,悄悄吁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对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望了一通,然后闭上了眼睛,想着明天还有工作任务要做,我开始酝酿着睡意。
在很多方面,我都觉得是个怪胎,别人喝完酒就能呼呼大睡,而且睡得更香!我喝完酒就像磕了药似地兴奋得睡不着,所有脑细胞都像河里的小鱼一样活跃着,不折腾到凌晨两三点是很难盼来睡意的。
我在黑暗中开始翻来覆去,生怕惊扰了里间的邢敏,我只好翻滚得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里间已经没什么动静,邢敏似乎已经睡熟了,她也该睡着了,她今天的情绪很不稳定,又喝了那么多酒,还把自己哭得那么累。
我朝外翻滚身体,侧身面朝茶几,伸手摸过香烟,抽出一支点上咬在嘴里,因为想起了郝建,我并没有马上就把烟点着。
郝建能在短短一个礼拜之内就将陈淑芬泡上手了,这事儿的确让我有点小意外。郝建泡妞一向很有一套,以前在h市我就领教过了,他身边虽然没有长期稳定的女友,临时女友,或者说情人,那是多不胜数了!
有句话说男人肉麻到不要脸时,女人最喜欢了。
郝建就是属于这类在泡妞事业中极度肉麻的!自从他被初恋女友抛弃后,他就决意这辈子再也不会认真对待任何一个女人了,从此他就游戏人间,出没在花丛中,而片叶不沾身。
是的!郝建是有些不修边幅,但是他长得其实很不错的,有一股忧郁颓废的艺术家气质。女人们天生极富母性情怀,忧郁颓废型的男人,不仅让她们心生好奇与神秘感,还会激发出潜藏在她们心目中的爱心。她们会认为这是对她们的挑战,她们以为用自己的爱就能感化男人的忧郁颓废,让男人们的人生从此过得阳光健康,积极向上。
而且郝建像《第一次亲密接触》里的痞子蔡,有鬼才,性格中还有些痞味,而玩世不恭的态度又使他多出了几分洒脱不羁的风度。
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男人爱漂亮女人爱潇洒,女人们极爱长得坏坏的男人,请注意,而不是极爱长坏了的男人!
郝建身上所有这些性格的总和对女人们而言,就形成了一种杀伤力很强的独特魅力!即使他不修边幅那又怎样?人家一年换女朋友的次数比我每年换时装的次数还要多得多呢!
郝建是我的好兄弟,我欣赏他的才华和人品,我唯独不欣赏他的爱情观。我知道其实他是惧怕爱情的,他惧怕爱上一个人,为了防止自己爱上别人,他总会在爱情萌芽之际就及时将它扼杀掉了!
他通常会首先提出分手,因为他无法再次承受被抛弃的痛苦!
但是,他没有想过那些被他玩弄抛弃的女孩子是否受到了伤害,当然郝建从不承认自己是在玩弄女性,他会说他绝不会勉强任何一个女人,她们爱他都是自愿的,他并未强迫她们爱他,或者说强迫她们做她们不喜欢做的事情!
他还说爱情就要玩得起,玩不起趁早滚回到坚硬的躯壳里躲起来,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保护起来。
我感觉郝建是在报复女人,或者是在拿女人疗伤,或者是从一个个女人身上找回他曾经失去的男人的尊严!但是,不管怎样,我不希望他一辈子都在玩爱情游戏。人都有一种归属感,人都需要一个感情的港湾,我不是担心郝建会玩出什么事儿来,而是担心他这样游戏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失去真心爱一个人的能力!
而且,郝建也老大不小了,这些年他的内伤还没有好利索么?这些年他还没玩够么?他也改邪归正了,找个好女孩认真得谈场恋爱,然后结婚生子,然后老婆孩子热炕头,多么美好的俗世快乐生活啊!
陈淑芬看上去很不错,漂亮大方,知书达理,郝建不应该再让好女孩从身边溜走了!如果他一意孤行,总有一天他会为此悔恨的!
我曾经在一个网友的签名上看到一句很有哲理的话,那句话是这样说的。“终其一生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穿梭的蝴蝶,原属色盲。”
后来我问那网友,她对这段话注释是:蝴蝶终生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穿梭,但因为它是色盲,所以不懂的也不能欣赏花的美丽花的万千仪态,一生也懂不了花的美。比作恋爱,好似那些整日在异性中穿梭流连恋爱经验丰富的人看似享受了爱情的美好,但其实和蝴蝶一样,根本不懂的什么是爱和爱的美好!
………
我胡思乱想着郝建的事儿,蓦地觉得附近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轻微的脚步声。
那轻微的响声动一下,停一下,再动一下,再停一下,我又想会不会是老鼠?。这屋子里的老鼠的胆子也忒大了吧!竟然比我租房里的蜘蛛还胆大包天,竟然敢溜到茶几面前来了!
这都什么世道,连老鼠都无法无天,横行霸道来着!
我将嘴里咬着香烟,半坐起来,擎着打火机,“啪嗒”一声打响了。
出现在我眼前的情景却让我大吃了一惊,我嘴里的香烟扑簌掉落在地上,在打火机中光芒中,我看到的不是什么老鼠,而是邢敏!。
她半裸着身子,立在茶几边上,热烈地注视着我。
我的心狂跳起来,身体僵在沙发里,擎打火机的手臂也是僵直的,我惊得几乎都忘记关掉打火机,就那么呆愣愣地僵持着。
直到打火机烧手了,我才手忙脚乱地关掉打火机,嘴巴张了好几下,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邢敏也没言语,但她已经走到沙发边上了,然后她趴在沙发沿上,我能感觉黑暗中她那双注视着我的眼眸,那双眼眸在黑暗中热烈地闪烁着。
“敏儿。”我感觉咽喉部发干,紧张得咽了一下口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