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了眼他,朝桂花树的石桌走去,抬手打了个响指,嘱咐一旁侍立着的云雀去把饺子下出来。
我坐在石凳上,将朱九龄方才用过的酒杯顺手扔了,从漆盘里新翻起两只,满上桂花酒,斜眼觑向李昭。
李昭会意,坐到了我对面,他端起酒杯,坏笑着看我,与我碰了一杯。
我俩同时仰头饮酒,相互看对方,忽然噗嗤一笑,然后大笑,就是那种没来由的痛快和开心。
而此时,饺子也端上来了。
我们俩又同时拿起筷子,他给我碗里夹了只虾仁的,我给他碗里放了只羊肉的,默契得就像老朋友一样。
他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斜眼觑我,打趣:“夫人也太狠心了些,朕的师父对你痴心一片,你就这么无情地拒绝他,好歹也得给朕留几分颜面嘛。”
我往他碗里倒了些陈醋,笑道:“既然不喜欢,那就果断拒绝,一直吊着人家不是事。再说了,我现在对他非常讨厌,只想趁早了断掉这份……别有用心的孽缘。”
李昭点点头,笑着问我:“你过去虽然同梅郎成亲了,应该也有不少狂蜂浪蝶追求吧,都是这般拒绝的?”
我没回答他,反问他:“那风和先生呢?除过后宫有三妃,想来亦有不少贵女小姐往身上爬的,先生又是怎么拒绝的”
“你过来,朕告诉你。”
李昭放下碗,冲我勾勾手指。
我身子前倾,凑近,谁知就在此时,他迅速亲了下我的侧脸,见我要躲,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不让我逃,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朕一向都是来者不拒。”
说到这儿,他手开始不安分,按在了我的腿上。
我忙用筷子头点住他的眉心,下巴努向朝盘中的饺子,挑眉一笑:“吃饭,乖。”
“好。”
李昭果然听话,安安分分地吃饺子,忽然,他笑着问:“夫人现在高兴么?”
“高兴。”
我夹了块辣萝卜,送入口里。
“夫人觉得桂花酒甜么?”
李昭又问。
“甜啊。”
我端起酒,喝了口。
“那么今晚能否风和日丽?”
“能。”
我顺口答了句,忽然感觉不对劲,忙看向他,果然看见他一脸的坏笑。
第97章 风和日丽否? 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我暗骂自己, 怎么又被他给套路了。
“咳咳。”
我干咳了两声,佯装没听懂,扫了眼桌上的饺子, 忙起身, 淡淡说了句:“饺子好像有些凉了,我在下一盘去。”
说罢这话, 我赶忙起身往厨房逃。
哪知还没走多远,李昭就追了过来, 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顺势将我拽入他怀里, 紧紧抱住我, 俯身,凑到我耳边轻声道:
“朕不想吃饺子了, 想吃……”
说这话的时候,他手下移,扣在我的臀上, 不说话,用暧昧来暗示。
此时清风徐来, 温柔地将十月香风送至, 亦把树上的桂花花瓣吹落, 有那么几粒不安分地飘入我的抹胸, 正好落在抹胸挤出的乳.沟里。
他看见了, 立马两指探来, 往出夹, 刚准备扔,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居然送入口中吃了, 坏笑了声:“甜,桂花真甜。”
我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挣扎了许久要跑,居然他娘的走不动,我气得斜眼瞪他,暗骂:真是只成了精的男狐狸。
“瞪朕作甚。”
李昭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带着我,慢悠悠地在桂花树下摇晃:“还记得去年你和月瑟结交,那丫头给你教了个什么慢三步还是慢四步,朕也忘了,那晚上回来,你就这样带着朕跳舞。”
记起了,当时我脚踩在他的脚上,由他带着我,在屋里转悠,转着转着,好像就给转到了床上……
我心里一咯噔,立马清醒过来,哪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靠在了他身上,他娘,居然又被他勾引了。
我立马推开他,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见我这般动作,李昭嗤笑了声,双手背后,朝我逼来。
他进,我退。
最后退无可退,我被逼到背靠在桂花树上。
我白了眼他,“轻蔑”道:“这某人发起骚来,朱九龄还真得甘拜下风啊。”
“朱九龄那是贱。”
李昭抬手,折了一小枝桂花,插在我的发髻里,手指刮了下我的鼻梁,随后,手撑在树上,一点点逼近我,笑道:“怎么,风和先生做夫人帐中军师,给夫人带来敌方机密,并点拨了夫人关窍,帮夫人今晚狠狠打了个翻身仗,赶走了难缠的敌人,难道就得不到点犒劳?”
说这话的时候,他俯身下来,朝我的脖子吻来。
他娘的,我都三十多了,孩子都快一岁了,和他都不知做了多少次,居然还被他勾得脸红心跳,难不成他偷偷在桂花酒下什么药了?
抵抗妍华,别轻易原谅他,他可是狠心把你儿子抱走了;
可是吧,他给你八弟和侄儿道歉并且写密诏补偿了,而且他还支持你的生意,会给你的丽人行招些着实需要帮助的贫妇当伙计,还有,因为他在上面压着,四姐夫这回才下定决心维护四姐……
要不……从了吧。
反正你也不吃亏,嫖个皇帝,自己也能爽快。
不行不行,就这么轻易原谅他,那我岂不是又被他吃死了?
努力妍华,一定要忍住,拒绝他!
就在我胡思乱想间,忽然发现自己的衣裳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给褪掉了,而此时,他一路往下吻,咬了口我的肩头。
“嘶……”
我轻声呼痛,一把推开他,逃似的往旁边跑,迅速将衣裳穿好。
“怎么。”
李昭微笑着看我,眉一挑:“夫人这是欲拒还迎?”
他大步朝我走来,一脸的志在必得:“行了,朕知道你早都忍不住了。”
“呵。”
我将穿在衣裳里的头发拉出来,连连后退,挑衅似的看他,笑道:“到底是谁忍不住?行了,妾身晚上还要去酒楼翻一下账,就不陪风和先生闲扯了,今晚估计要忙一夜,明儿还要和花商谈生意,就宿在外头的客栈不回来了,您自便吧。”
说罢这话,我拧身就走,走出内院后,小跑着喊阿善赶紧套车。
我逃似的离开小院,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在寂静的小巷子里,我整个人如同得了大病般,疲累地窝在软靠里,微凉十月,额上竟然生出些许热汗,心还在狂跳,身上就像被蚂蚁爬了似的,又痒又燥。
不对劲不对劲,这症候非常像以前我们俩偷摸吃药,助兴时的感觉……
这狗东西,什么时候下的药!越来越不要脸了,居然给我来这手。
我推开车窗,让清冷的风吹进来,抚平阵阵火气,抬手,将髻上的那支桂花拔下,在手里转着把玩……忽然想起他吃了落在我胸口的花,耳朵立马热了,连忙将这玩意儿扔出去。
……
*
家里有狼,我没回去。
于是先去酒楼转悠了圈,盘点了下菜品,查了下今日的帐,然后去了春一醉酒楼,要了道招牌鱼羹,斯条慢理地吃了两碗,最后去了瓦市,看了会儿杂耍……
等这些事都做完,已经到午夜子时了,我身上的奇异燥热也消散了个干净,想着他要不睡了,要不觉得没趣儿回宫了,这才叫阿善赶车,打道回府。
等回到家,发现小院静悄悄的,云雀住的书房和我住的上房都黑黢黢的。
而接送李昭的马车也早都不见了,大抵,他真走了。
我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登时放松下来,打算回屋随意擦洗下就睡。
我没喊醒云雀,自己在厨房里点了个蜡烛,插到烛台里,端着往上房走,刚一推开,就闻见股淡淡的小龙涎香味,四下看去,屋里干净温暖,就在我走进去的瞬间,从落地帷幔后扑出个黑影,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个男人给抱住。
“谁啊!”
我吓得尖叫,差点用烛台去砸这个男人。
定睛一瞧,原来是李昭。
他早都换了寝衣,赤着脚,俊脸浮着抹微红。
“你干嘛呀,吓死人了。”
我惊魂未定,用力推开他,手捂着发虚的心口,瞪了眼他:“你怎么了,以前不这样啊。”
是啊,以前他温和斯文,怕吓着我,若是半夜来,总会先敲门将我唤醒,哪里像现在,像个贼似的猫在暗处。
“呦,生气了?”
李昭的言语里丝毫没有歉意,居然还厚着脸皮在笑,甚至还亲自动手帮我揉心口,嗔我胆子越来越小,肯定背着他做什么坏事了。
说话间,他跟个狗似的,两指夹起我的袖子和头发闻,笑骂:“一股子火锅臭味,嗯……还有春一醉鱼腥味,呕……”
他佯装反胃,头侧在一边干呕。
我恼了,用力推开他。
忽然记起今晚被他偷偷下了察觉不到分量的春.药,一股报复徒然兴起。
我鼻头发酸,低下头,假装委屈:“你真变了,你以前不会嫌弃我的。”
“朕、朕没嫌弃你啊。”
李昭有些慌了,忙走过来环抱住我,柔声哄:“朕那是开玩笑,你怎么分辨不出来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俯下身,手指勾住我的下巴:“真哭了呀。”
他忙用袖子帮我擦眼泪,摩挲着我的背,连声哄:“朕真没想到会吓着你,下次不这样了,别哭了哈,朕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