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居然挣了这么多!
高兴之余,我又单开了个小席面,同李少、莫管事吃了几盏酒,三人笑着回顾了下今日趣事,还有以后怎么经营。
酒过三巡,已至子时,我挽起袖子,在后厨帮着伙计们洗了会儿碗筷,猛地记起,今日十五,是和李昭约好了见睦儿的日子。
我赶忙洗了手,让阿良和云雀去套车,忙不迭往那个家赶。
就说么,今儿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原来是这个。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家里的后巷。
我提前下了马车,一把将面纱扯下,急匆匆往家里跑,后头打灯的云雀连声唤:“夫人慢些,仔细跌倒了。”
离得老远,我就看见屋檐下的悬着两盏大红灯笼,门口立着两个带刀护卫,胡马公公手里拿着拂尘,来回在原地拧,看见我来了,他面上一喜,用帕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忙不迭迎了上来,先给我见了一礼,随后笑着嗔我:
“夫人怎么才回来哪,陛下都等了您两三个时辰。”
“哦、哦。”
我连声应着,从袖中掏出张银票,塞在胡马手里,笑道:“今儿酒楼开业,给忙糊涂了,差点忘了这事,这是我的一点子心意,公公拿着喝茶吧。”
胡马忙将银票推给我:“老奴怎敢收您的银子呢。”
“要的要的。”
我按住胡马的手,给他屈膝见礼,笑道:“小木头在宫里多亏公公照顾了,快拿着,也算安我的心。”
胡马深深地看了眼我身后的云雀,笑了笑,将银票收下,随后,侧身带着我往里走,轻声道:“陛下从没有这般等过人,他今儿把所有政事推了,说头疼,早早就抱着小皇子出宫了。知道您酒楼开业,陛下亲自下厨,给您做了好几道菜呢,哪知左等右等都不见您来,他后面实在生气,就派人以长安公子和风和先生的名头,往酒楼送了几盆花,暗示您快回来,您、您怎能视而不见呢。”
“啊?”
我诧异不已:“他送花了?我没看见啊。”
这是实话,今儿太忙了,真没发现。
“哎!”
胡马重重地叹了口,嗔道:“不管怎么样,您哄哄他吧,陛下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呢,脸色难看得很,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哦。”
我随意应了声,提着裙子,快步往上房行去。
许久未回来了,小院依旧干净整洁,各屋里点着灯,草丛里的夜虫鸣叫得正欢,仿佛对这闷热夏夜宣示不满。
我双手使劲儿在裙子上蹭了几下,这才推门而入。
绕过正厅,转而进了内室,一瞧,李昭此时穿着寝衣,正坐在西窗边看书,他黑着张脸,冷冷地朝我剜来,一句话都不说。
我干笑了下,冲他点点头,便算见过了。
“睦儿,娘回来了。”
我三步并做两步,泪眼婆娑往炕那边冲,儿子此时就安安静静地睡在炕上,模糊间,我看见儿子好像新剃了头,又变了个样,更好看了。
谁知,我刚碰到睦儿身上盖得小被子,忽然看见李昭抬手,将手里的书猛地摔到地上,朝我喝道:
“一身的酒气,谁许你碰他的,站远些!”
第85章 花浴 这又是什么花样?
他这么猛地扔书, 把我吓了一跳,心跟着咯噔了下。
我下意识去看儿子,果然, 儿子被这炸雷似的摔书声吓到了, 身子哆嗦了下,缓缓睁眼, 哼哼唧唧哭了起来。
“没事没事。”
我赶忙半坐到炕上,俯下身, 轻轻抚摸儿子的胳膊, 柔声哄:“吓到宝宝了是不是?娘亲在, 没事没事。”
睦儿哼唧了几声, 困得眼睛重新闭起,小嘴嘬了几下, 再次睡去。
烛光昏暗,我打量着儿子,他好像瘦了点, 小脸肉嘟嘟的,睫毛又黑又长, 上面挂着小小的泪珠, 身上总有股好闻的奶香。
我一笑, 泪如雨下, 还似过去那样, 手伸进被子里, 想要摸摸他的小脚, 谁知就在此时,胳膊一痛,被李昭用力抓住。
他什么时候走来的?
“做什么?”
我用力挣扎。
哪知他手上的劲儿更大, 像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我往开掰他的手,离得近,他身上的小龙涎香气簇簇袭来,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手背暴起的筋,发白的骨节还有寝衣上绣着的双龙戏珠。
“我可没有招惹你啊。”
我撇过头,拒绝与他对视。
“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个娘的样子没?”
李昭压着声训斥我,他瞅了眼睦儿,一把将我扯下炕,从上到下打量我,冷笑着数落:“朕说错了,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个女人样没?”
我莞尔浅笑,嗯了声,点点头。
“你还好意思笑。”
李昭似乎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俯身,朝我逼来,他人高,黑影瞬间将我包裹住。
“当娘的,整日和一些脏透了的三教九流吃酒买醉,居然连见儿子这种大事都能忘,还想养儿子养到周岁,你觉得你这种行径合适么?”
他一下子就把我的火气激起了,我仰头,毫不畏惧地回瞪他,咬牙切齿。
“瞪着朕做什么,难道朕说错了?”
“你…”
我想刺他几句,忽然觉得没必要。
今儿是我丽和酒楼开业好日子,是我们母子重逢好日子,我不想吵架,没意义,且对我没什么好处。
我什么话都没说,打算绕开他,直接去看儿子。
谁知,我往前走一步,他挡一步。
“陛下想怎样。”
我直接问。
“朕不想怎样。”
李昭淡漠答。
“那妾要看儿子,请您不要阻拦。”
我再次准备绕开他,哪知,他这次直接拦在炕边,双臂环抱住,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让我靠近。
“陛下,这可是您自己金口玉言承诺的,每月十五让妾身见儿子!”
我实在压不住火了,冲他吼了声。
“哼!”
李昭冷笑数声,用近乎冷漠的语气对我说:“你觉得你这样合适见儿子么?”
“我怎么了。”
我隐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攥住,盯着他,咬牙狞笑。
“一身的酒臭,孩子能闻得?”
李昭说这话的时候,甚至用食指捂住鼻子,嫌弃地稍稍扭开头,接着斥骂:“从头到脚,便是衣裳都粘着辣味,迎来送往一整天,这双手摸过多少脏东西,你数过吗?自己低头看看,鞋子上有没有红油,你觉得能碰孩子?”
我顿时怔住,忙抬手仔细看、细细闻,确实一股子火锅麻辣味儿。
对啊,那会儿在酒楼,我还洗脏盘子来着。
“哎呦,是我大意了!”
我一拍大腿,转身看儿子,再也没敢碰,搓着手,连声给儿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娘疏忽了,你等等,娘这就去洗。”
说罢这话,我脚底生风似的往外跑,没留神,差点被门槛绊倒。守在门口的云雀和胡马忙过来扶我。
“快,快…”
我往前推这两个人,催促:“胡马,你去看看小厨房有热水没?我要沐浴。对了,云雀,你快去梳妆台的小匣子里把那瓶茉莉水拿来,等等,先去院里折些花,算啦,我去折!”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小花圃那边,徒手折了些月季、玫瑰,一股脑全都放在裙子上,兜好,抱着往偏房跑去。
因李昭在,所以小厨房的滚水不间断地烧,没一会儿,嬷嬷们就往浴桶里注满了热汤。
我把各种花瓣和香露全都倒进去,刚准备脱衣裳,忽然记起自己喝了酒,便是沐浴,一时半会儿也退散不了。
“云雀,快提个马桶来。”
我心里急,等不到云雀,直接从架子上拿了只洗脸盆,放地上,深深呼吸了口,两只插.入口中挠,没几下就弄恶心了,大口吐了起来。
去拿马桶的云雀跑回来,见我这般,大惊:“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呀。”
“别过来,臭!”
我抬臂,阻止云雀过来,重复着方才的法子,又吐了起来。盆中的酒热之气冲脸而来,将我弄恶心了,这次我没有抠,自己大口吐了起来,直到吐不出来,干呕,我才停止。
我扶着腰站起,摸了把眼泪,管云雀要了杯蔷薇露漱口,让她赶紧把木盆端出去。
等吐完后,我迅速脱了衣裳,抬腿,跨进浴桶里,带着花香的温热瞬间将我团团裹住,浑身的紧绷瞬间放松下来。
我掬起捧水,洗了把脸,然后把头发拆开,憋了口气,整个人全都沉进水里,我在等,等花香将酒气洗净,等到实在憋不住后,这才从水中出来。
我搓洗着脸、脖子还有胳膊,一旁侍奉的云雀亦不住地往浴桶里撒花瓣。
可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了,紧接着,一股子并不属于夏夜的寒凉朝我袭来,扭头看去,呵,果然是李昭来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浴桶边搭着的浴巾扯下,挡在胸前,背转过他,接着洗。
他的脚步声细微不可闻,越来越近,最后,黑影压了下来,站定在我身后。
“出去。”
李昭冷冷命令。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