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杳凌晨回到家里,空荡荡的家里没有什么让她留恋的,她脱了鞋,蜷缩在沙发上,只有一盏地灯笼罩着她,她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逐渐模糊了视线。
第二天一早,赵星杳被响不停的手机给吵醒,她恶狠狠的接通电话,三秒钟以后,她拎着手机就朝工作室跑去。
“jasmyn,所有的违约金都还清了,是桥莫帮忙的吗?”
赵星杳斩钉截铁的摇头,“不,不是他,他根本不知道。”
“那会是谁呢?”
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您好,请问哪位是jasmyn小姐?”
赵星杳站起来,“我是?怎么了?”
“有您的一束花。”
那人抱着一大束的向日葵,整个工作室好像都明媚了起来,赵星杳楞楞的接过,工作室里的人开始唏嘘,“桥爷就是大手笔,一出手就替美人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问题,最后还不忘浪漫一把,送一大束向日葵。”
“jasmyn,你知道桥爷为什么送你向日葵吗?”一个同事朝她眨眼睛。
她摸了摸向日葵,“是因为我喜欢吃瓜子吗?”
同事一个巨大的白眼翻过去,“向日葵的花语是入目无别人,四下皆是你。”
“哇~”
“桥爷真会!”
同事们不停的感叹,只要赵星杳默不作声,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把花放到桌子上,笑着说,“可我更喜欢她无论现实有多困难,她都会向太阳抬头,永不屈服。”
同事们发现赵星杳今天好像不太一样,说不出的不一样。
“晚上八点老地方,伙计们,我等你们。”
这是他们的散伙饭,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剩下的只有告别。
晚上八点,瑞士的天空飘着小雪,赵星杳踩着一片一片的雪花,推开了餐厅的门,她径直上了二楼。
大家谁也没说告别的事情,只是说了一些几年前的旧事。
赵星杳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她不想让自己停下来。
一个同事说了几句以后,突然低下头开始哭了起来,欢乐声一下子消失,本就是强撑着,现在连撑着的人都没有了。
赵星杳端起酒杯,看了眼共同工作了好多年的家人门,她仔细的看着每个人的脸,“江湖这么大,我们终会重逢,干!”
十几个酒杯碰到一起,酒撒了一地,大家一饮而尽。
离别是常态,没有人会是意外。
大家闹到很晚,赵星杳把一个接一个的醉鬼送上车,然后深深的拥抱,送走最后一位家人的时候,赵星杳也上了车,回到家,她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拿着大衣站在路灯下,她站在路灯下发呆了好久。
雪花落在她圆润的肩头,一碰就化,她抬头望天,看到漫天的大雪飘进眼里,突然肩头一暖,一件黑色的大衣搭在肩头,她低头蹭了蹭,突然闻到了一股清凉的味道,是薄荷的味道,她僵硬的转身,看到眼前的人。
还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妥帖的不像话,黑色的头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魅人倾世的眉眼间,一双黑色的剪瞳,看起来很柔情,可谁知道,这里面藏着多少的桀骜专横、凌厉无情。
他薄薄的嘴唇抿着淡淡的弧度,下额线条优美,嘴巴抿成一条线,眉头紧皱,笔直的目光紧锁着她,深不见底,一切都是梦里的样子,只是他好像瘦了,脸上也没有血气。
赵星杳看到他突然就笑了,轻轻的舔了舔唇角,“我一定是醉了,要不然我怎么会看到你。”
南世墨绷着下颚,仔细的把扣子给她扣好,他低下头,赵星杳看到了他的睫毛,纤长微卷,一片雪花突然落到了他的睫毛上,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手碰到睫毛的一瞬间,她心一惊。
然后她的腰肢就被一只手臂收拢,同时下颚被人捏住,抬起,用力很重,耳边是渐而急促的呼吸声,她看到南世墨近在咫尺的脸,来不及拒绝。
一切好像都不存在,只剩下这个温柔的吻。
赵星杳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地溢出了眼眶,她的手揪紧了他胸前的衣衫,脸颊深埋在他的颈窝里,像是委屈到极致一样,“南世墨!”
南世墨抱着人轻声安慰,“我在,我在。”
怎么进家门的赵星杳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南世墨趴在她的身上,虔诚的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吻。
她以为是梦,因为只有在梦里她才会看到南世墨,她的眼睛突然模糊,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南世墨轻轻的为她拭去眼泪,他轻声喊她。
“乖,睁开眼,看看我。”
赵星杳摇头,“我怕我一睁开眼睛你就不在了。”
心募的一痛,南世墨把人扣进怀里轻轻的拍着,“我在,我一直都在。”
“你骗人!”
喝醉酒的赵星杳肆无忌惮,“我生乐多的时候你就不在!”
南世墨的眼睛里满是愧疚,“很抱歉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真的很抱歉!”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痛吗?”
分娩之痛,人见痛的极致。
他点头,“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南世墨,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南世墨揉了揉她的发顶,“那就恨着吧!总比忘了强。”
听到这句话,赵星杳突然哭的出了声,她挥着拳头毫无章法的朝南世墨砸去,她下了力气,南世墨用力的忍着。
或许是打累了,赵星杳蜷缩在南世墨的怀里,亮晶晶的泪珠在她的眼睛里滚动,然后,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沙发上。
南世墨刚刚抬起手,赵星杳突然拉上了他的领带,一瞬间面贴着面,鼻尖相触,嘴唇相贴,南世墨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南世墨,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好。”他的声音带着金属的沙砾感,莫名有一种哽咽的感觉。
他修长的手臂穿过她纤细的腰,最后停留在她单薄的后背上,怀里哭的颤抖的小人人终于停止颤抖,开始慢慢的抽泣。
南世墨抱着赵星杳的一瞬间,一直空着的心好像一瞬间就被填满了,他慢慢用力,直到两人中间没有缝隙。
“赵星杳,这辈子,差一点就是你了,下辈子我们晚一点遇到吧!”
“晚一点遇到,晚一点儿相爱,只要是你,晚一点儿没关系。”他哽咽着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赵星杳微微点头。
被抱了满怀的赵星杳的无比满足,在南世墨抬头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睡得格外的沉。
南世墨慢慢从沙发上起来,他看了她好久才转身进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端着一盆热水,他慢慢拧干了毛巾,走向赵星杳,小心翼翼的为她擦去泪痕,像照顾小朋友一样,为她擦手擦脸。
做完这一切,南世墨想把人抱进卧室里,刚抱起来,胃里突然翻滚着疼痛,好像有人拿刀一点一点切着他的胃一样,冷汗一下子暴了出来,他额头上的青筋紧绷着,客厅到卧室,短短几步路,他却走了好久。
把赵星杳放到床上的时候,他恨不得把牙给咬碎,他的手已经疼的颤抖,可他还是强忍着给赵星杳掖好被子以后才踉跄着出了门。
没有水,白色药片的糖衣褪去,只剩下无尽的苦涩,他在地上坐了好久,想了好多,当疼痛褪去的时候,他慢慢站起来走向卧室,关门的声音很轻,他始终记得她的睡眠很浅,被吵醒以后会生气的。
“最后一次留在你的身边了。”他望着熟睡的赵星杳说。
他慢慢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合衣躺了进去,他蜷缩在一角,生怕吵了赵星杳,刚躺下半个小时,疼痛突然又袭来,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腥甜,巨大的疼痛让他开始颤抖,他抱紧自己,咬紧了牙关。
这是最后一次跟她相处了,他不想浪费一分钟,哪怕吃救命的药,他也不想离开她一分钟。
他的枕头已经被冷汗浸湿,他背对着他,一个人默默承受蚀骨的疼痛,就在他以为会这样痛死的时候,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那双手柔若无骨。
“又胃痛了。”
“不让你喝酒你……偏喝。”
嗔怪的语气,满满的不满,南世墨转头惊恐的看着赵星杳,赵星杳始终闭着眼睛,像是说梦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