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一片空洞,泪水如同掉线的珍珠毫不吝啬的一颗一颗掉落,夜里一片寂静,只有她偶尔的哭泣声凄惨渗人。
向恒回到房间,他知道这件事对雅晴的打击有多大,但是他无法再容忍她的自欺欺人,他沉默的坐在床上,想起向燃和向励布满皱纹的脸上又布满了泪痕,一重又一重的打击让他无法喘息,他现在只能默默的守着昏迷的向励,期待着他早点能够醒过来。
向恒躺在床上,思绪不断着再翻涌,他的眼皮越来沉重,在半梦半醒之间向燃和向励的脸不停的在他脑海里回转,他的眉头拧在了一起,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终于在梦到向燃坠崖的那一瞬间,他满身冷汗的被吓醒,一个激灵快速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前方,一片黑暗一眼望不到边。
向恒沿着床头打开了灯,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原本以为是个噩梦,想到向燃是真的离开了他惊恐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心里揪着难受,他无比的期望真的是个噩梦就好了。
他坐在床头,呆坐了很久,刚才出了一身冷汗让他觉得无比口渴,家里的佣人也都睡下了,他懒得再叫,掀开被子走出房门,楼下一片漆黑,他伸手打开了灯。
灯亮之后向恒觉得客厅中间好像挂了个什么东西,他以为自己老眼昏花,慢慢走了过去,看清之后腿下一软惊呼了一声之后立刻跑了起来跑下楼梯,边跑边叫喊着家里的佣人。
雅晴竟然在客厅上吊了!向恒跑下楼梯,顾不下有什么想法,站在桌子上抱着雅晴的腿慢慢把她抱了下来,雅晴的脸色无比的苍白,他用手拍了拍她的脸不停呼喊着她的名字,没有任何反应,向恒心里一震,手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没有感受到一丝气息,他惊慌着收回了手。
此时几个佣人已经听到动静都跑来了客厅,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向恒反应过来吼道,“快打急救!快点!”说完不停的给雅晴做着心脏复苏。
雅晴的身体因为向恒的挤压不停晃动着,向恒的头上布满了汗水,可无论他多么拼命,雅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向恒仿佛着了魔,阴沉着脸不停的按压着,他已经一无所知了,为什么连最后一个能陪伴他的人也要带走。
不久之后急救医生也来了,拉开向恒之后检查了一下雅晴,虽然无望的摇了摇头,但在向恒的强烈要求之下还是把雅晴抬上了担架送往医院,向恒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后面,一直到医院,他站在急救室外面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知道,是他害的雅晴,他不应该把自己的痛苦强压在已经承受不住的雅晴身上,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却感受不到寒意。
急救室的门很快就开了,向恒快步走上去,抢在医生前面开口,“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她还有的救你们不要放弃她!她还能活!”
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病人送来的时候早就没有了生命体征,完全不用再进行急救,如果不是向恒坚持,就直接宣布死亡了,可既然家属强烈要求了他们也尽力救治了,可向恒还是一副这样的说法,他们也无法在再说些什么了。
医生拍了拍向恒的肩膀,“病人经过抢救无效死亡,请您节哀顺变。”说完叹息一声就转身离开了,这样的场景他几乎天天都见,但还是免不了伤感。
向恒怔怔的看着他们离开,脑子杂乱一片的场景突然揪在一起,一瞬间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昨天的打击又重新涌上了他的脑海,向恒刚想下床却发现手上还打着点滴。
门外的护士听到了动静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向恒,“醒了?点滴还没打完,您稍等一会儿。”向恒收回了脚,咬了咬牙,“我夫人现在怎么样?”
护士愣了愣,昨天他晕倒在急救室门口的时候医生不是告诉他结果了吗,怎么还问,难道忘记了,护士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再说一遍,又怕向恒受不了。
“我知道我夫人已经过世了,你只要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就好。”向恒的声音低沉,好像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发出的声音都如此沉重,他不想雅晴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现在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情绪,因为雅晴的离开已经彻底消耗完了。
护士想了想反应了过来,缓缓开口,“因为您突然晕倒,夫人暂时放在医院停尸房里。”说完不敢看向恒的表情,她知道这话有多么残忍。
向恒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霾,只是简短的应了一声算是回应,随后安静的躺回了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护士看着心里有些发酸,默默的开口,“您需要我帮忙联系您的家人吗?”护士看着向恒的穿着就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看起来年纪也挺大了,没理由遇到这么悲惨的事情还一个人在医院里,虽说现在的世道人情凉薄,但有钱人的世界里应该不会却嘘寒问暖的人,这是她这么多年真实看到的。
“家人?”向恒眼里的悲伤更甚,是说被他害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还是说已经去世的儿子,还是在冰冷的停尸房里的妻子?
护士点了点头,“毕竟这样的事情还是得家人一起,您年纪大了独自承受这些多让人心酸啊。”护士毫不知情,自顾自的说着。
向恒漠然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谢谢你,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听到这话正在说话的护士立刻噤了声,呆滞的看了他一眼,“对不起,是我多嘴了。”
向恒闭上了眼睛,安详的躺在床上,摇了摇头,护士换好药水之后叹了一口气,推着推车走出了病房,怜悯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向恒,关上了房门。
周围恢复了安静,泪水从向恒闭着眼睛的眼角流了下来,沾湿了他的鬓角,病房里响起轻微的抽泣声,很轻很轻,若有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