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经被抓包了,晏小钥索性就豁出去了,双手合一做了个恳求的表情:“大神,你都开班授徒了,索性就再多给点提示呗~”
楚锐:????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开班授徒了?!
好在楚大神什么样攀交情的场面都见过,这种都算是小意思还不够看呢!不过他还是趁机拿了把乔,身体往前倾了倾,脸上还挂起了微笑:“要我授徒也行,那你的学费呢?”
晏小钥下意识地往后躲。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么冷不丁凑过来了,每次都有种要流鼻血的冲动……简直就是要人命了!她一边悄悄摸摸地往旁边挪,一边期期艾艾地问:“学费……学费……那、那你想要什么?”
楚锐看她这怂样,差点没笑场。
方克是眼观鼻,鼻观心,但两只耳朵竖得贼高,恨不得替他家的大神回答一句:他什么都不缺,就缺个暖被窝的人了,要不你以身相许了吧!
——奈何他也怂,没敢开口。
楚锐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既逗了她一把,又赚到了几顿饭,心情不要太好,就又给她开了一课:“你要是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的时候,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反推对比法。”
晏小钥有听没有懂,一脸懵懂地重复:“反推对比法?”
楚锐点头:“对。你设想一下,如果是你自己处在角色的那个位置和处境,会做出和她一样的事情吗?”
晏小钥认真地想了一下,一边想一边慢慢地推断:“如果我是泾川龙女……在一个地方被困了上千年,好不容易走了出来,却要面对来自血亲的喊打喊杀,应该……也会很难过很绝望。”
楚锐却问:“为什么会难过会绝望?”
晏小钥不解:“这还用说嘛。那可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没有听过一句话——来自最亲的人的伤害,才是最致命的吗?这种伤害……“
她说着说着,忽然顿住了,再没有说下去。
楚锐嘴角微抿,隐隐露了笑:“怎么不说下去了?”
晏小钥:“……”
这还用说嘛,明显是因为她说不下去了呀!
来自最亲近人的伤害,才是最致命的,这句话固然不错,但对于泾川龙女,泾川龙王和龙王妃虽然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但……真的是最亲的人吗?
把她封印在溶洞里,上千年不闻不问,怕是见了面,龙女都分不清对面的人是亲人还是路人吧?——如果有不认识的路人突然窜出来对她喊打喊杀的,她大概八成会以为自己是遇上神经病了!所以……在龙王夫妇眼里,龙女是个带来不祥的灾星,而在龙女眼里,龙王夫妇为首的泾川水族估计都是莫名其妙的神经病?!
她自己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推论给吓到了……但楚锐听完却半点惊讶都没有,而是在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之后,又继续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所以,你碰到脑袋不正常想要杀你的神经病,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反杀了吗?”
晏小钥:????
她简直被这个血腥味十足的凶残问题给镇住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肯定会自保会反抗的,但反杀……”她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好,表情很是纠结。
楚锐接了一句:“要是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咬回去不成?”
晏小钥差点高呼一声“知音啊”,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就是这句话!”
但楚锐却说:“为什么不能咬回去?”
晏小钥下意识就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狗把她咬得嗷嗷叫,她勃然大怒之下洪荒之力爆发反过来把狗也给咬得汪汪吠——画面太美,她硬生生打了个寒颤,抬手抹了把快要冒出来的冷汗,连连摆手,表示真的下不去口。
楚锐:“……”
他深深觉得,有时候脑补这个技能点加得太多,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好在这样的脑抽也只是暂时的,把那些奇怪的画面拍出脑袋之后,她就恢复思考能力了——人不会反过来去咬狗,是因为不是同一个物种,不屑去咬。但很有可能会选择直接就把咬人的狗给扑杀了,这是人作为智慧生物对待其他物种的俯视和高傲。
所以,泾川龙女是因为这种对生命的俯视和高傲?
——这样的念头才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给否定了。
她也许会不在意一只狗一只鸡的生命,但绝不会漠视一个人的生命——生杀予夺人命,是重罪,是要以命抵命,是会被千夫所指的!这一点,无论是从律法从伦理从道德上来看,都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
楚锐抛出了他最后一个问题:“这些律法、伦理、道德,是你天生就知道的吗?”
晏小钥沉默了。
这是人类社会一点点进步演化的智慧结晶,除非是拥有传说中牛逼轰轰的传承记忆,否则根本不可能生出来就知道这些——吃饭是本能,走路也可以摸索着学会,但是非善恶,伦理道德,是人类在群体生活中一点点渗透掌握的,绝不可能生而懂,学而会。
她像是一下子打通的任督二脉,之前想不明白的地方,都隐隐有种霍然开朗了的感觉。
“泾川龙女出生就被封印,独自在黑暗的溶洞里成长,在洞庭龙女找到她之前,她甚至不知道外面还有一个广阔世界——洞庭龙女跟她相处的时间也是有限的,阿萝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有光有花有各种色彩十分美好,却没有教过她伦理法度。所以,她不是黑化了,而是她跟初生婴儿一样的心里……”她顿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最为贴切的说法,“……根本没有是非观念。”
她不是嗜杀成性,而是不知道对错。
就像是还不懂事的孩子,行事只凭自己的喜好,不懂什么善恶。
可怕且可悲的是,她在学会是非善恶之前,拥有了生杀予夺的力量。
楚锐把身体往后仰了仰,看上去放松了许多,“呐,你想要的答案,这不就出来了嘛。”——不用说,这个答案他显然是满意的。
晏小钥哪里还坐得住,从背包里掏出剧本就翻看了起来——理解不一样之后,她所看到的剧本也仿佛不一样了,而在这样的人设前提下,泾川龙女所有的行径,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她抬起头来,说:“我能演!”
说完后顿了顿,又改成了:“我想演!”
楚锐笑了笑,说:“我知道了。”
说完后也顿了顿,补了句:“学费要记得补上。”
晏小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