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宇轩单手抄着裤袋,表情完全不为所动:“流泪忏悔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把事情经过交代清楚?坦白从宽。”
整出这么大一场戏,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来耍,现在说道歉就道歉,他们凭什么说原谅就原谅?
这根本就不公平嘛。
赵金妹飞快地看了夏清一眼,发现夏清全然没了斗志,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仿佛一下子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大势已去,此时只有坦诚相告才有可能有活路。
这点儿看人的眼色,赵金妹还是有的,当即没敢再拖延时间,一五一十地就交代了。
从周秀山怎么找到的她,怎么和她谈的条件,到她去整容做了大大小小一共十几次手术才整成了如今这模样儿,再到周秀山如何秘密训练她,催眠她,要她做一个真正的姚贤雅。
赵金妹的文化水平不高,她不懂得如何去修饰言辞,全都是平铺直叙地把事情说出来。
正因为她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听来才更加的真实。
一个丧心病狂到近乎变态的计划,就这么赤果果地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除了震惊,大伙儿更多的是愤怒。
夏清也许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过去的那些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替天行道,因为她觉得那几个人都死有余辜。
姚贤雅错在不该那么优秀,吸引了太多异性的目光,尤其是得到了曲盛君的情有独钟,这是最不被夏清原谅的。
兰芸是个废物,她妄想借着夏清来除掉夏清雅,也知道夏清在利用自己,可她不争气,连一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自然会被夏清弄死。
孟娇就更不用说了,在夏清跟前儿一贯是个马屁精的形象,自以为握有夏清的把柄,就可以翻身做主人了,却不料惹怒了夏清,也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一切的一切,都归咎于夏清。
她容不下别人,她要求所有人都对自己俯首称臣,将自己的话奉为圣旨,凡是触了她逆鳞的都该死。
呵呵,这可是法治社会,不是什么专权当道的时代,哪儿由得她说了算??
再说了,夏清离了夏家,就断了主要经济来源,没有钱怎么去使得鬼推磨??
很现实不是?
曲盛君死死盯着夏清的脸,恨不得在那上面瞪出一个窟窿来:“被你这样的人喜欢,让我感到很恶心!”
夏清不怒反笑,脸上的笑容在不断扩大,甚而笑出声儿来。
越笑越大声,最后都笑出眼泪了,也没停下,这癫狂的样子,看着还真有几分吓人。
“你说人人都该死,其实最该死的人是你!你有什么权利去决定别人的生死?你凭什么这么肆无忌惮的杀人??那是生命啊!”夏清雅忍不住谴责道。
义正言辞的样子,愤怒的表情,就差没有冲上去给夏清两个响亮的耳光了。
这样的女人,就是抽死她也不足以平息大家伙儿的愤怒,该替天行道灭掉的败类是夏清。
夏清满脸讥讽地看着夏清雅,冷哼道:“瞧瞧,你就是这么会来事儿,总是能说出一些大义凛然的话,好像你有多高尚似的。你和姚贤雅有什么分别??你们这种贱人就是会装腔作势……”
夏清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记耳光打断了。
靳宇轩的眼神很是凌厉,那气场挺有震慑力的:“嘴巴放干净点儿!死到临头了还那么嚣张?”
他的女人,他都舍不得说半句重话,却被夏清这女人口口声声“贱人”的叫着,不抽她都对不起自己。
太子爷毫无预兆地来了这么一下,大家都呆住了。
就连和靳宇轩最为熟悉的程子懿也惊到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靳宇轩在外头发火。
也难怪,靳宇轩在家里把夏清雅宠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什么都替夏清雅做完,不让她动一根儿手指头。
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这会儿他媳妇儿被人欺负了,能不生气么?
夏清一再被羞辱,还被刮了大耳刮子,心里直犯堵:“你们不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么??你以为你老婆就是个好人?说不定她背着你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你还蒙在鼓里呢。”
靳宇轩冷笑:“我的家事就不需要你费心了,我们俩好着呢,挑拨离间这种低级戏码对我们不起作用。”
说完,靳宇轩压根儿都懒得多看夏清一眼,搂着夏清雅就走。
和这种蛮不讲理的蛇蝎女人待在一个地方,都觉得空气被严重污染了。
经过程子懿身边的时候,靳宇轩特地嘱咐:“赶紧处理了,免得危害人间,祸害更多的人。”
程子懿强忍着笑意,“啪”敬了个礼,一本正经道:“是!”
曲盛君对于事情交给谁处理是不会干涉的,他清楚靳宇轩的性子。
要么不插手,只要他管了,就一定会管到底,夏清会面临严厉的法律制裁,曲盛君一点儿都不怀疑。
“这个怎么处理?”程子懿抬起下巴,朝赵金妹所在的方向点了点。
曲盛君神色复杂地看着赵金妹犹带着泪痕的脸,叹了口气:“能从轻发落就从轻发落吧,她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坏事儿,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
曲盛君的一句话,救了赵金妹。
虽然她罪不至死,但是作为同谋参与到夏清和周秀山的阴谋中,这本身就需要负法律责任。
事情到此也算是尘埃落定了,只是这样的结果,同样让人唏嘘不已。
夏清雅在回家的路上就一直长吁短叹,直感慨生命无常,人性的多面性。
“人为什么要攀比呢?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就行了么?因为一己贪念伤害别人,难道就能得到优越感吗?”
靳宇轩搂着夏清雅坐在后排,任由她靠在自己胸口发泄不满的情绪。
手指缠着夏清雅的一小缕头发,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头发缠紧后,倏地抽出手指,看那小撮的头发瞬间垂坠下来,弹跳间画出一道美丽的动态弧线。
夏清雅说得义愤填膺,真后悔刚才没有狠狠教训夏清,她真想劈开夏清的脑袋,看看里头究竟装着什么,竟能让人这么偏激极端。
靳宇轩轻抚着小东西的秀发,轻吻一下:“宝儿,我们不能用同一个准则去要求所有人,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想法。不过对于那些令人厌恶的家伙,不去搭理就是了。”
何必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把心情弄糟?
说到底,夏清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还有一件让夏清雅心塞的事儿,夏清亲口向她承认,那次桑雅兰从楼梯摔下来,是夏清一手造成的。
说出这个事实的时候,夏清不但没有半点儿悔意和歉疚,反而还讥讽桑雅兰是个愚昧又自以为很善良的老女人。
气得夏清雅浑身都发抖,想起母亲对待夏清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的亲昵,无微不至的照顾,最后竟换来这样的结果,夏清雅很是替母亲不值。
桑雅兰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不过是对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好一点儿,夏清就嫉妒了,就对把自己养育成人的桑雅兰怨恨上了。
“唉,都是人心作祟,没有贪念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执念,希望她在狱中能好好儿反省吧!”
不是所有的错都值得被原谅,不是所有的错在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就能像粉笔字一样抹掉。
夏清雅明白,有些事儿还得当事人自己想明白才有用,不然你就是说破嘴皮子,她依然不为所动。
光顾着想夏清的事儿,夏清雅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小腹似乎有些坠涨,还伴随着隐隐的抽痛。
算算日子,好朋友也快来了,兴许是因为这样才有了一点儿不适的症状吧!
因着这么个原因,夏清雅也没往心里去,更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
可是不知怎么的,肚子好像越来越疼了,那种疼痛就像痛经一样,一阵儿一阵儿的。
夏清雅寻思着,莫不是好朋友要提前了吧??
幸好就快到家了,就算有突发状况也可以处理,不过这事儿有些反常。
自从靳宇轩亲自开药替夏清雅调理身子后,她的偏寒体质就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就算到了冬天,手脚也不像以前那么冰凉了,来例假的时候也没有疼痛的感觉,脸色也挺好的。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最近这段时间吃了什么刺激性的食物?
也不对啊,饮食作息都正常,总不能去了一趟m国没倒时差,就成这样儿了吧??
夏清雅没敢告诉靳宇轩,就怕他会紧张过度,自己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吧!
前一阵儿下边儿也有少量的出血,不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么?兴许就是休息不够引起的吧。
车子很快就到了停车场,靳宇轩先下车,转身伸过手正要把夏清雅扶出来。
夏清雅回以甜笑,朝车门边挪动身子,可是这个动作却让她感觉到不对劲儿,下、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她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有瞬间的怔忡。
“怎么了?”靳宇轩看她迟迟不迈开腿下车,纳闷儿地问。
夏清雅忙伸手搭在他的手掌上:“没什么。”
脚刚站稳,她就感觉到两腿、之间似乎有一股潮热,再低头时,就看到那条米色的修身长裤染上了鲜艳的红色,下腹也开始绞痛。
靳宇轩被这副景象吓到了,连忙抱起夏清雅,把她小心地塞回车里,冲驾驶座上的小陈大吼:“去医院!快!!”
关上车门后,靳宇轩圈着夏清雅,让她靠着自己半躺在座位上,一双大手更是放在夏清雅的肚子上。
夏清雅痛得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我是不是……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