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牟海岩想的那样,石洞里被师父下了机关。
好在这些机关是对付外人的,他这个徒弟倒是如进家门般容易。
拾阶而上,终于来到了一个宽大的房间里,到处是是药罐,石凹,到处是各式各样的药材还有一堆乱草铺就的床。
不用想,这是哪个纣恬休息的地方,这里已经是尽头,在看不见任何的洞口。
随后走进来的夏北豪和灵昆他们,一进来就急急的寻找洞口,却毫无破绽可寻。
“拂晓……拂晓……韩拂晓……”
夏北豪一边疯狂的敲弄着四周的石壁,一边大声的呼喊着。
“这这这……这里……”
突然一阵空空的声音从内向外传来,夏北豪兴奋的用力敲弄着石壁,一边大声喊叫着。
“拂晓……拂晓……别怕我来救你了……拂晓……韩拂晓……”
“清王殿下,您能不能不要喊,”
牟海岩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没想到,会是夏北豪找到的拂晓,刚才明明是他发现了这边有黑烟,可是他竟然错过了拂晓的呼喊声,竟被这个夏北豪给找到了。
“门在哪里?门在哪里??”
夏北豪根本就不去理会牟海岩的话,他正抓耳挠腮的四处找着门。
“你清王也有不行的时候,呵”
牟海岩一声冷笑走了过去,扬手伸向石凹里的一个药罐,咔嚓一声,光滑的石壁突然打开一条缝隙。
随着缝隙慢慢拉开,还不够一个人的宽度时,夏北豪竟疯了一样奔着石缝就挤了过去。
好在石缝还在继续拉开,要不夏北豪非夹在石缝里不可,稍一松快他就挤了进去,几步就跑到拂晓身边,单膝扑地,俯身将她抱在怀里。
“拂晓……拂晓……是我,我来带你回家……我来带你回家……”
说着他的眼泪如同滑落的丝线般,滴在那张消瘦而又黑漆漆的小脸上,滴落在他拾起的那双满是伤口的小手上。
泪眼贴在那双纤细的、满是水泡的小手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放开她,给我……”
牟海岩几步就跑过来,想要从夏北豪的怀里夺过拂晓,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你疯了么?没看见她受伤了,给我,外间有药,我要给她敷药,你这个疯子,我要给拂晓敷药……”
说着话,牟海岩看着拂晓的样子,心疼的、眼里的泪水也在打着转转,师父他要干什么?他明明知道拂晓是自己喜欢的人,可是他却这样伤害她。
这一刻,他恨纣恬,恨他却又心疼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拂晓。
“敷药……敷药……给她敷药……”
夏北豪抓着牟海岩的胳膊摇晃着。
“把她抱出来,”
这个时候牟海岩也不和他抢了,救拂晓要紧。
夏北豪抱着拂晓,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纣恬的药房,轻轻的将拂晓放在干草上的被子上,牟海岩从胸口摸出一颗药丸给她服下,夏北豪知道那一定是救命的药。
牟海岩给拂晓把脉,一搭上那条瘦的只剩一张皮的胳膊,眼里就满满的都是恨。
纣恬真的太狠了,他是怎么折磨一个人、才会让一个正常的人如同骷髅一般皮包骨?
纣恬他答应自己没有杀了拂晓,可是眼前的拂晓和死了还有什么距离?如果错过了今天,只怕就是天人永隔了。
“她怎么样?”
夏北豪看着牟海岩小心的将她烧的黑乎乎的袖口、慢慢的卷上去,看着露出那的一排排被火燎出的水泡,咬着后牙根,恨恨的问着。
“整个人太虚弱了,身体都掏空了,只怕是要养上一段日子了。”
牟海岩愁眉苦脸的看着拂晓肿胀的眼睛紧紧的闭着。
“她不会死的是不是?她是属猫的,她不会死的对不对?……”
夏北豪一边不停的重复着,一边拉着拂晓被烧伤的手,泪眼婆娑的心疼。
牟海岩看着,心里也莫名的疼,可是他更奇怪的是此时的夏北豪。
这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夏北豪了么?曾经冰冷如地狱寒冰的夏北豪,此时竟痛哭的如同孩子般,谁会想到一个那么英勇无敌的男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再看躺在干草堆里,那个拂晓,哪里还有一点她的样子,浑身撒发着恶臭,眼睛肿胀的紧闭着。
本就纤细的身子,这会更是瘦的皮包骨,凌乱的头发,焦成了一团,那是长期不洗才会这个样子的。
好在面颊还是干净的,只是苍白的很,此时一点的血色没有,如同死了一般。
师父真的是太狠毒了,好好的一个倾国倾城之色的韩拂晓,硬是让他折磨的如同地狱里跑出的鬼魅般可怕。
那凸起的颧骨,干裂的嘴唇,消瘦的样子都说明她一直在死亡线上挣扎着。
他牟海岩和夏北豪都太了解这个丫头了,看似柔弱,纤细,却是个特别倔强的丫头。
更是在面临困境、险境的时候,有一种很多男人都不如的冷静,和求生的欲望。
如果不是她这种求生的强烈的欲望,只怕刚才他们就会错过,那么真的就是此生再也不会相见了。
“我暂时给她上点药,这里不能久待,今个天色已晚,拂晓还是这个样子。我们在这石洞里暂住一夜,天一亮就出发,”
牟海岩说完,站起来去纣恬的药室找药,这边,夏北豪坐在被子上,一遍一遍的捋顺着拂晓干草一般的头发,拿着手里的一块绢帕,小心的、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她的脸颊、嘴角、耳朵……
看着拂晓那双肿胀的如同红桃子一样的眼睛,他俯下头去,轻轻的用自己湿润的舌头一遍一遍的舔舐着。
夏北豪记得,那时候和母妃被囚禁在冷宫的时候,有一次他不小心捅破了一个蜂窝,被蜜蜂蜇的眼睛看不见东西,母妃就是这样用她的舌头一遍又一一遍的舔舐着,她说那样会消肿,最后他的眼睛真的就慢慢的好了起来。
他也要这样一点一点的将拂晓的眼睛舔舐干净,让她的眼睛更好受些,让她可以早点好起来,睁开眼睛就会看见、他就在她的身边。
夜深了,有一双苍莫的眼睛一直在灰石山里闪烁着,他看着这些人进到了自己的石洞里,看着洞门那几个侍卫一直守护着。
他本想将这些人全部埋葬在这石洞之中,可是他还是摇着头放弃了,哪里有牟海岩,有他这一生最在乎的人,他不能那么做。
最后看了一眼石洞,老人一生长叹,转身消失在灰蒙蒙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