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暖的风里,远远的就看见一个黑影站在一颗粗壮的柳树下。今夜的月很圆,很亮,很暖,可他仍旧是冷冷的。
“见到谷主了?”他背对着她。
“是,”她回答他。
“去‘万蛇谷’做什么?”他冷冷的问,并没有回头。
“去给王后拿‘蛊毒’”走的匆忙,她还没有把消息传出去,但他真的不知道么?
“呵”一声冷笑,他,转过身来,冷冷的眸子盯着她。“没拿到,是吧?”他那微微涌动的嘴角竟有一丝嘲弄的味道。
“对”她不喜欢被他这种口气质问,尽管他是主人。
“没想到你的功力进步的很快,只是……”他停顿了一下,不眨动的眼睛,看进她的眼里,“东西是牟海岩给你的吧?”
嗯?这话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功力进步了?什么东西是牟海岩给的?哦,是他,一定是他。那个在谷口打伤牟海岩的黑衣人竟然是他。拂晓啊拂晓你真的是笨的要死,你明明对那个黑布下的眼睛是怀疑的,明明在打斗的时候,他是故意试探你的,你竟然没有看出来那个黑衣人竟然是他?
“是你,为什么?”她不懂,她要问,她要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什么?
“你觉得呢?”
呵,又是这句话,让她想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掐死他的冲动,总是在这句话后面涌动着。
“你不信任牟海岩?”她不需要闪躲,尽管他的眼睛冷的让她心里打颤。
“我和他不需要信任”他几乎脱口而出。
“难道他不是你的朋友?”拂晓真的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
“朋友?呵,我不需要。”他的冷让她讨厌,他的自负让她憎恶,可又不得不盯着他的眼睛找到一丝可以让她理解的东西。
“我在问你,东西是他给你的?”他霸道的没有一丝表情。
“对,他想保护我,”牟海岩就是那么说的,可惜今天他带着面巾,要不他也不会这么站着和她说话了。
“他?你信他?”他的语气很是怪异。
“我不信他难道要信你么?”拂晓讨厌他这幅目空一切的嘴脸,活该你孤单,活该你站在阴影里。你这样的冰坨子就不该有朋友,没有。
“你……”突然眼睛一个恍惚,他人竟然近到身前。这种速度,让拂晓惊悚不已。
“从你答应我回来开始,你就只能信我”
被居高的黑影压迫着的感觉是怯懦的,如同雄鹰爪下的小鸡,在他的目光下,注定是无路可逃的。
“如果我反悔了呢?”她试图做这最后的挣扎。
“机会我给过,你失去了。除非我不想了,或者你死了,要不你这辈子都别想逃。”他是认真的,认真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她扬起的脸颊上。
“我把命还给你”不就欠了他一条命么,还给他,也好过要他这么逼着。
“为了他?”那冒着火的眼珠子,在嘴角间喷着火焰。
“不,是因为我讨厌你,讨厌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讨厌你这个霸道冰冷没有朋友的家伙……”
越说她的心里越是委屈,泪水就不争气的涌了出来。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他凭什么这么说自己,为了还他这份恩情,自己回到了那个王宫,就算被太子那个混蛋欺负,她也没有放弃过要替他留在王后身边,可是他竟然这样对自己,真的是天底下最大的恶魔,混蛋。
“你这个没有人味的魔鬼,我不做了,我……”
从来没看过她这么哭过,如果不是失忆了,她韩拂晓会在他面前这样哭么?不会,从前的韩拂晓绝对不会对着他哭。即使是要她的命,她也不会对他低下半分头。可是眼前的这个韩拂晓在哭,尽管她歇斯底里的咒骂、斥责。但那已经不是很重要了,那泪水让他的冰山一点一点的融化,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拂晓傻了,突然被她拥在怀里的她傻愣愣的张着嘴吧,任眼里的泪水线珠一样的滑落。
“想离开就走吧,离我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在见到我了,那样你会过的更好些。”他这嘶哑的声音听着让她心碎。
“你走吧,”他突然放开她,转过身留给她冷冷的脊背。
拂晓从来都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夏北豪,他可是‘临夏’最优秀的王子,是王后最忌惮的人。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是强大的,像泰山一样坚挺,但是这一刻,她不那么认为了。她甚至觉得他只是孤独的太久了,久的他封闭了自己,只活在自己那个小小的世界里。他是个可怜的人,他没有朋友,没有可信任的人,所以他喜欢站在阴影里。不,她不要离开他,她要拯救他的灵魂,让他做一个快乐的人。
“不,我不会走的,你只是可怜的人,我会帮助你的。”拂晓拉着他的手臂,想让他感受到这种温暖。
“我是个可怜的人?”他又恢复了他的冰冷,狠力的甩开她的手。回转身,冷冷的看着她。“别以为你很了解我,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走……”他撕裂的声音,像驱逐一条讨厌的恶狗。
“不,我韩拂晓,不会就这么离开的,”他越是这么决绝,就越说明他是胆怯的,他怕自己留在这里,他怕自己看穿了他。
“好,这是你选择的韩拂晓。”他突然抓住她娇弱的肩膀,怒目厉瞪。“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了,你”他一字一句的崩裂着。“你……想……好……了……”
“对,我……韩……拂……晓……绝……不……后……悔……”她不要躲藏,她要一句一句告诉他,让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改变他的,一定会的。
“那好,这是你自己选的,就你自己来承受。”他放开她,又站回到阴影里。
“我会,”看着他又退回阴影里看着自己,她的心里莫名的悲戚。要想让他活的开心些,怕是就要想办法让他从这阴影里走出来才是。
“‘蛊毒’根本就不在谷主哪里,所以你和牟海岩白跑了一趟。”他说。
“殿下怎么知道‘蛊毒’不在谷主手里。”她不解的看着他。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他回过身来,好看的眸子深锁,双眉紧皱,看着她。“你要记住,这次王后是有意考验你们的。”
“这世上没有‘蛊毒’?”听说是王后的考验,她心里反倒轻松了许多。
“不,有,已被人带出了谷。谷主也在偷偷的四处找那个带着蛊毒逃出去的人。”
看来谷主并没有撒谎,‘蛊毒’被带出来了,那被谁带出来了?又被带到了哪里?带给了谁?要做什么?真的是一团乱麻,怎么也没个头绪。
“殿下说王后为了考验我们才让我们跑了一趟‘万蛇谷’,难道说,王后早就知道‘蛊毒’不在谷里?”极有可能是这样的。
“嗯,我也想到了这些,如果我猜的没错,王后是利用你们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到这里来。而暗中早已拿到了‘蛊毒’,或者已经和持‘蛊毒’的人有了联系。”他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似乎看见了一幕恐怖的事情正在上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坏了,怕是要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拂晓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不好”夏北豪突然脸色一变,一阵熟悉的口哨声过后,跑来了那匹黑缎烈马。他飞身上马。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拂晓不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但是她已经预感到要有什么大事情在发生。
“回‘临夏’”话音未落马已经疾驰而去,留下一脸懵糟的拂晓迎着那一溜的尘灰好半天才醒过神来。
天一擦亮她就起来了,昨晚路过牟海岩房间的时候,听见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她想了好久还是觉得不要打扰他。想着都是冰坨子把他伤成了这样,心里竟觉得有愧与他,一夜忐忑不安的,既担心夏北豪这么匆匆而去,不知是福是祸,又担心这牟海岩在一时半会恢复不好,他们今天还能赶回‘临夏’么?
没想到,只轻轻的敲了一下门,牟海岩就从里面打开了门。
“怎么样,没事吧?”她担心的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颊。
“没事,体健如牛,”牟海岩竟然笑着举起自己双臂给她看,“怎样?”
“你真的没事?”看着他的脸色,她还是有些担心。
“没事,只是受了点内伤,那个人出手不重,要不我可真的要躺上十天半个月了,”牟海岩妖媚的眸子,魅惑的眯成了一条条看着她。“这要是十天半个月的,你不得陪着我耗着啊?”
“都什么时候还开玩笑。”拂晓走了进来,“你昨天出了那么多的血,我怕你今天赶不了路。”
“如果你还不想那么早回去的话,那我就在病个一天两天的可好。”嬉皮笑脸的他也能说得出来。
“不行,没事我们就马上走。”她一听他说没事心里高兴坏了,立马就要往外走。
“你着急了?”牟海岩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已经出去的半个身子,“你昨晚出去过?”
“嗯?”拂晓一惊,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我出去透口气。”
“哦,听见你回来的时候在我门口停留了一下,”他笑着看着她。“看来你还蛮在乎我的死活的。”
深吸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啊,吓了一跳。
“听你房里没什么动静,我也不敢打扰,就回去休息了,你真的没事了?”她觉得自己在确定一下才好。
“当然,现在上路也完全没有问题。”他说着。
“那好,我们吃些东西,让店家准备好水和干粮路上吃,争取傍晚到‘临夏’趁夜回宫。”其实这些她早就想好了,如果不是牟海岩有伤在身,怕是昨晚她就回赶了。看着殿下急匆匆离去的背影,那种不安、慌乱的心情就一直没平息过,她必须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一切还来得及的话。
“好,听你的,吃了饭就上路。”牟海岩看着她。“你楼下等我,我收拾一下就下来。”
“好的”
蹬蹬蹬……拂晓急急的跑到楼下,她心如同长了草,只想一会的功夫就飞回‘临夏’。越是这种心情,越是让她觉得那种不好的感觉来的更是强烈,到底夏北豪想到了什么?他那不轻易变幻的神色,在那一刻却惊怯的忘了自己,不,一定要在傍晚就到‘临夏’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惊慌,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