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拂晓想的那样,王后虽然是个中年女人,但是仍旧可以在她那娇弱小巧的身形上、白皙光泽的脸颊处,看见往日的荣光。
这王后竟然也是一双杏核眼,看着她的眼睛,拂晓总是觉得很是熟悉。当她在镜子里看着自己这幅皮囊时,她才醒悟过来,却原来自己和这王后竟然有几分相像。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也就不难猜出来,这王后为什么会如此信任自己了,也许就是这几分连相,才让她有了如此的机遇。
拂晓以为回到王宫会遇见几个之前相熟的人,但是几天下来她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她,当然除了那个刘公公。几次拂晓想和他聊聊过去,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天好容易看着王后午睡,看着刘公公悄悄的走出来。
“刘公公好,”拂晓假意从庭院走过。
“哟,拂晓姑娘啊”刘公公一贯的笑脸看着她。
“这么多年不见,刘公公还是这么硬朗,”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拿出一壶上好的竹叶青。“知道您爱这一口,给”云朵早就和她说起,这刘公公最是喜欢这口。
“呵,你这丫头竟还记得这些,好好……”他欢喜的接过酒壶,眼睛盯着手里的壶发亮。
“那是了,以前多亏的有公公照顾,孝敬您也是应该的。”既然自己是王后身边的亲信,他也是红人,自然平日这里少不了来往。
“你这丫头,没想到去了四殿下的王府服待了这么多年,竟然性子都改了,”刘公公显然是高兴了。“没想到这‘清王府’竟然能把你这冰丫头,也能改了性子,看来四殿下对你还不错。”
看来以前的自己不是如今的性格,冰丫头?难道冷的像那个冰坨子一样?天呢!不敢想象,那样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的。现在看来,失忆有时候也未见得就不是件好事,至少她是喜欢现在这种性格的自己。
“哦,以前我那是太小,又一直圈在王宫里,自然就少了一些人情世故。”拂晓微展笑颜,“如今我又重新回到王后身边,毕竟很多年不在宫里走动了,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望刘公公多多指点。”
“你这话就远了,我虽然在王后身边服侍了这么些年,可王后最信任谁,老奴还是知道的。只怕姑娘这一回来,我还仰仗姑娘多多扶持呢。”刘公公那职业的笑,总是让人看着不舒服。
“互相扶持,互相扶持。”拂晓一边敷衍着,一边觉得这个刘公公真是圆滑,本想从他这里了解些什么,看来没那么容易。
“那就多谢姑娘了。”刘公公提着酒壶吧嗒着嘴巴离开了。
王后最信任的人是自己?也许刘公公说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但是也绝没她想的那么差。至少回来这些天,王后从来都没有责问过她为何失踪这么久才回来,也对四殿下决口不提,难道说,她觉得自己是被四殿下抛弃的侧妃,也没什么可值得采纳的信息了?
“韩拂晓”只听这个声音,就让她想立刻逃跑,但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
“想跑?”他蛮横的拦住她的去路。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说着话,有意识的后腿了几步。
“嗯,算你还识相。”今天他竟一改颜色,满面桃花。“你这侧妃也算是泡汤了,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也不嫌弃,做我的嫔妃如何?”
拂晓心里暗啐一口,该死,没想到螳螂捕蚕黄雀在后。自己在这里堵着刘公公,而这个死变态竟然也在暗处堵着她。
“谢殿下抬举,奴婢自知配不上殿下,”本能的她又后腿了几步,“奴婢还有事情,先退下了。”遇到此等败类,必须逃之大吉。
“想逃,哈……”这夏北辕并不是个脓包,一个箭步拦住了她的去路,“拂晓,以前你看不上本太子,我还可以容忍你的清高自大。呵,如今你已经是残花败柳,那夏北豪已经不要你了,我如今还能想着你,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谢殿下这么看重奴婢,可奴婢没那个命,”拂晓横眉怒目瞪着他。“请太子别处寻开心去,”
“呵,你这死丫头,都是母后把你惯的无法无天了,别以为你给本太子找到了药,我就不敢动你了。”他伸长鹿颈,俯视着娇小的拂晓。“是你办事不利,延误时间,让本太子受这病痛的折磨。就这一点你就该死一百回,都不足惜。可母妃护着你,本太子嘿嘿……”他已经把拂晓逼着靠在了假山上。
“谁让本太子还对你念念不忘呢,你看,你如今出落的更是绝代风华了,我那些宫里的女人和你一比,简直都是猪粪,粗陋不堪。怎么样?说,你有什么条件?只要你随了我,本太子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等本太子当上王,什么贵妃、王后你随便选,怎么样啊我的美人。”
云朵警告的没错,这就是这王宫里最大的臭虫,可怎么办?如果是以前的拂晓她又会怎么做?‘你这冰丫头,竟然改了性子’冰丫头?冰坨子?他会怎么做?当然会毫不客气的扇他的嘴巴子,让他知道知道她的厉害。好,就这样,那天的一巴掌和今天的欺辱就一起算了。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突然而至的声音,让拂晓握紧的拳头收了回来,太子也吓得赶紧回头去看。
“没做什么,你怎么来了。”太子看着来人,立马收敛起了他的嘴脸,笑容满面的迎上去。
“这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说话的是突然而至的太子妃。
“女婢见过太子妃。”云朵给她说过这个女人,她是朝臣王塑的女儿,王蓉儿。只因这王塑战功赫赫,深得王上恩宠,所以这混蛋太子,对这王蓉平日里有几分忌惮。
“女婢是王后宫里的侍女,韩拂晓。”拂晓吐了一口气,好在这个王蓉儿来的及时,要不现在躺在地上不是这个混蛋太子,就是她韩拂晓了。
“韩拂晓?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王蓉儿颦眉冷目看着她,“你这个大胆的奴婢,在这里勾引太子,你是活够了么?”
“奴婢不敢,”拂晓赶紧跪下,“是殿下刚刚顽疾发作,奴婢一时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顽疾?太子不是服了药么?”她终于肯抬眼看一边默不作声的夏北辕。
“是是是,刚才我只是觉得头有点晕,想是这药效还没有完全吸收好。”夏北辕倒是个演戏高手,细长的手指扶住额头,暝闭着眼睛假意的装弄着。
“快快扶住太子,宣太医,宣太医……”一群人脚忙手乱的扶着太子离开了。
拂晓站起来,终于可以深深的吐一口气了。看着那些忙乱的渐去的人群,愤恨的小声嘀咕着“死变态,再有一次我就剁下你的手。谁……”身后的假山里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疾步追去,只见一个灰突突的人影急匆匆的消失在不远处的乱石后面,转瞬就不见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偷的躲在暗处?难道说、是王后不相信自己而暗中找人监视她?刚才太子妃来的也是蹊跷,这本是在王后宫里,这太子妃怎么说到就到?而且是那么的及时赶到?这一切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看来这深宫大院阴暗中的眼睛才是最可怕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暗中的是敌是友,一时很难分辨。如今自己能做的也只能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了。
“拂晓姑娘,你在这里,”穿粉衣服的灵儿找到了她,“王后找你”
“哦,王后醒了。”嘴里说着,人已尾随在灵儿的身后。
这灵儿现在是王后身边最亲近的婢女,那天接自己进宫的就是她。小丫头不大,人却极谨慎,很少听见她说太多的话,而如今的拂晓就被安排和她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好在这么个寡言的人,很少回房间,大部分时间都在王后身边伺候着。
“拂晓姑娘到,”两个人站在滴水檐下,这是王后的內侵殿。
“拂晓进来吧。”灵儿掀开帘子,看着拂晓进去,转身离开。
內侵殿里依旧挂满珠帘,拂晓已经知道这王后有多么爱珠帘了,那哗啦哗啦的风一吹就要唱歌的珠帘,倒是让这宫廷的生活多了几分生趣。
“女婢见过王后。”恭身施礼。
“过来,拂晓”这是回宫后,王后第一次让她离得这么近。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最会骗人的笑容,那拂晓觉得眼前王后这样的笑容足以迷惑众人。看似慈爱善意的神色,悠然不惊的脱俗神态下谁又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思呢。
“拂晓,回来些日子了,一直没有找出空来好好和你聊聊。”王后说话的样子,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有什么要问的,王后尽管问奴婢。”王后可以装的亲昵不外,可是她拂晓可不敢造次。
“说过多少回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就像我的女儿一样,如今你能安然的回来,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呢?来,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她满面慈爱如母。
“是,”拂晓任她牵着自己的手。
“真的是长大了,越发的漂亮了,当年把你赐给四殿下的时候,你还是个不大的孩子,没想到只是几年你就出落的如此惊艳,”她越发的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他对你好么?”
呵呵呵,终于到主题了,她想知道什么?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这还有想么?
“对不起,是奴婢的错。”拂晓惊慌失措的跪到在地,“是奴婢辜负了王后的嘱托,不但没有让夏北豪喜欢上奴婢,如今还被他赶出了王府,奴婢该死,求王后处罚。”
“快起来,那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又如何能拿到药,太子的顽疾又怎么能治愈?”王后伸手,招呼她起身。
“谢王后不罪之恩。”虽然起身,她仍旧战战兢兢的立于一旁回话。“如果不是奴婢偷听到殿下说话,只怕很难找到药王。被殿下赶出王府后,奴婢也没脸见王后,就一个人去找药王,好在是拿回了药。要不,就算奴婢死在外头也是没脸回来见王后的。”
她不就是想听自己到底是怎么拿到药的么?那就编个故事给她听。
“真是辛苦你了,拂晓,”王后突然紧皱了一下眉头。“拂晓你这次回来怎么感觉功力大减?”
呵,一环扣一环呢。
“禀王后,奴婢拿到药丸,本来日夜兼程的往回赶,却不想在半路上遭到了一黑衣人的截杀,落入深崖内,靠吃谷底的蛇虫活了下来。这才有命见到王后,那日奴婢挨了黑衣人一掌,虽然没有要了奴婢的命,但身受重伤,内力大损。”这些倒是现成不用编的。
“怎么你受伤了?”王后紧张的张着嘴吧看着她。“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我要找这宫里最好的御医给你调理,让你早些恢复。”
“谢王后”
拂晓心里暗自嘀咕,这王后到底卖的什么官司?明明可以高高在上的斥责自己,可她偏偏走感情路线,难道说,这就是她惯用的伎俩么?什么女儿,谁会拿自己的女儿去做线人?谁会把自己的女儿赐给自己的仇敌?可笑。
当然,拂晓知道,这接下来还不知道这王后绕着弯问什么话呢?好在之前云朵给她补过课,自己还算不太蠢,量她也只是变着法的想知道、也无非是和殿下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