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畅忽然面露为难之色,好心道:“夫人,司马大人已经去了,生前的这些事就随他去吧!”
“不行!”苗氏的态度陡然强硬起来,“我夫君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百里雪看在眼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嫂子在度过最初的惊痛之后,终于拿出了将门夫人的气派。
叶文畅却十分为难,婉转劝说:“夫人和大人多年夫妻,自是情深义重,但夫人想过没有,令郎还那么小,你难道希望他背负着父亲的污名生活下去吗?”
“污名”两个字让苗氏柳眉倒竖,厉声道:“叶大人,请注意你的措辞,你凭什么说我儿子的父亲身上背有污名?”
被一女流之辈当面呵斥,是件很没面子的事,尤其是叶文畅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他念在人家刚刚死了丈夫,情有可原,依旧没有生气,态度十分和蔼,脸部肌肉抽痛几下,最后重重一叹,“既然夫人一意孤行,那好吧,我也不隐瞒了,其实司马大人留有一封遗书。”
遗书?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遗书定然能解开知府自缢之谜,也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秘密,四周骤然安静下来,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苗氏眼睛一瞪,放射出惊讶的光芒,大声道:“遗书在哪里?”
叶文畅面露不忍之色,“我赶到的时候,夫人还未到,我在司马大人身旁发现了他留下的遗书。”
“给我!”苗氏手朝叶文畅一伸,对叶文畅私自藏匿夫君遗书的行为十分不满。
这次,叶文畅没有再遮遮掩掩,从袖子中拿出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笺,再次叹息一声,“夫人自己看吧!”
苗氏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完之后脸色大变,身子一软,跌倒在地,面色如雪,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遗书飘落在地上,百里雪拾了起来,上面的内容令人震惊,司马桐原本也要立志做一个为百姓谋福祉的好父母官,可到了江南之后,很快就被这里花花世界所惑,再不复初心,流连于风月之地,光是在万花楼的梦影姑娘那里就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可知府的微薄俸禄哪里能撑得起这样纸醉金迷的生活?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数目庞大的修筑河堤款,动辄几百万两的巨大款项,换谁谁都会心动,这些年他利用知府的身份,克扣了数十万两的银两,除了一部分藏在府中密室之外,其他的全都挥霍一空。
自打听闻皇帝派遣密使来江南调查贪腐河堤款一事之后,他忧心忡忡,自感末日来了,每天虽强颜欢笑,但惶惶不可终日,忍受着巨大的精神折磨。
他明白,若是此案大白于天下,河水决堤,无数灾民死伤,他罪孽深重,难逃国法制裁,所以干脆自裁以谢罪。
见苗氏面如死灰,叶文畅目露同情,轻声道:“夫人和大人多年夫妻,他的字迹你应该认得出来的吧?”
苗氏不语,相当于默认,表情悲戚,“不是的,我夫君不是这样的人…”
有司马桐遗书这样的如山铁证,苗氏的辩解显得那么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