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军突杀,后军推进,将整个金雁桥围成一座猎杀场,没有丝毫退路。
路只有两条,要么杀死敌人,冲向对岸,要么死在桥上。
大战一开始就惨烈异常,到处热血飞洒,尸横遍地,两军各有巨大的伤亡。不过,对于双方武将来说,这只是前戏,都是在拼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古人早有论断,这正是第一鼓,争的就是士气。
荆州军装备精良,就算是投降的蜀军,也得到了荆州军的基本装备:薄铁甲、短刀、盾、枪,一样不少,相比较蜀军身上的皮甲以及没有任何护甲或者只在胸口有一块薄铁片作为护卫自己性命的装束来说,荆州军中的蜀兵已经十分幸运,至少不会在一开战,就大批量的死亡。
战线随着蜀军前阵军士的不断倒下而不断向南岸推进,已前进了一半距离,一座金雁桥四五十丈长的桥身已经有七成被荆州军占据,张任虽然早有所料,但眼前的情景,依然让他心中发凉和愤怒。
荆州军身上的护甲的确好上不少,就算受伤,很少有人被一击致命,至少在被攻击三四次之后才会倒下,而蜀军,一般只要被刺中或者砍中一招便要丧命,被人踩在脚下毙命。张任的心在滴血,这都是蜀中的好儿郎啊,不是他们不骁勇,单单就因为缺少护具而丧命在此。而那些本该配备的护具的材料和财物,都早已被蜀中的各个家族用各种名目装入了自家的地窖和仓库,暗藏在无人知道的角落。
作为一名由小兵成长起来的将领,他知道这个过程有多难,这些小兵的命不值钱,没人怜惜,在那些世家出身的将领眼中,只不过是用来消耗敌人兵力的消耗品而已,死了就死了,反正都是些贱民,此刻单看刘循和刘璝眼中没有丝毫动容的脸上就知道在他们心中这些小兵的价值。
“杀!”
张任依然无法忍耐,就算是死,这些资金麾下的小兵也不是要这样低贱的死去的,他希望能够力挽狂澜,哪怕希望无比渺茫。
张任一声怒吼,麾下军士纷纷拥挤着退让出一条道路来,立刻让他跃马前冲。
张任的枪,凌厉,飘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枪尖闪动间,便有荆州军士毙命,几个呼吸间,就有十余名荆州军士死在他的枪下,空出一块空地来。蜀军见主将如此勇猛的冲杀,士气大振,嗷嗷叫着向前推进,竟然将荆州军的攻势堪堪挡住。
张任的提前行动,的确让许多人吃了一惊,也让荆州军顺利的攻势为之一滞,黄忠统领主要的荆州弓手,立刻便传令弓步兵向前,随着一声令下,万千弓箭再次入暴雨般向蜀军阵营中射去,蜀军中最为抢眼的张任自然成了众矢之的,对准他的攻击最为密集。
听到破空声响起,张任抬眼一看,立刻心中发寒,连声大喝:“举盾!”
听到张任的命令的,连忙甩开对手,将手上的木盾举起,护住自己身体,也有一时没顾得上的和反应慢了一拍的,即可就被射成刺猬,甚至连同部分荆州军士卒也被殃及池鱼,不幸中箭。
蜀军中顿时倒下大片人马,再也无力抵挡,前沿阵线奔溃,向后退却,张任更是被压制的无法动弹,坐下的坐骑早被射中无数箭支,倒毙在地。
张任一面挥枪挡落箭支,一面向后退去,他自己心里虽恨意无限,但他也心里清楚,在这千军万马之中,他个人顶多算一只强壮一些的蚂蚁,撼动不了整个局势。
蜀军的败退,让刘循和刘璝大为愤恨,更对张任的自作主张气愤异常,但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能先顾全大局。
刘循看着刘璝道:“族叔,还请你出马!”
刘璝面色阴冷的点点头,转身而去,随后右翼大军向前,杀向桥头。
黄忠的一波箭雨,给荆州军制造了绝好的机会,前军将士瞬间猛冲,杀向桥头的蜀军。黄忠不断推进,为己方制造这机会。雷铜见机会来临,马上带头杀出,冲向正狼狈不堪的张任。
张任心里憋屈,自己败阵,竟然还有人前来趁火打劫,哪里忍受得住,提枪就迎向雷铜。
“叛将雷铜,身为蜀将,背叛西川,可知道忠义二字如何写的?”张任气煞,破口大骂。
雷铜挡住张任刺来的凌厉一枪,不忘嘴上还击:“为人当知道顺应大势,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张任空有一身本事,为将数十载,白活了这许多年!”
两人你来我往,攻守有度,各不相让,端是精彩纷呈。虽说张任乃是蜀中名将,但雷铜同样是成名已久的大将,手上武艺并不差,要说向胜张任比较难,但眼下形势,他只要缠住张任,就能让麾下大军肆意向前冲杀,这本就是大功一件,而且身后还有荆州各位战将即将前来,没什么可担心的,每一招攻出,必是雷霆一击,倒是让张任一时难以分心顾及其他。
忽然桥南人声喧哗,两人拼过一招,抬眼看去,原来是蜀军右翼刘璝举兵杀来,张任脸上略有喜色,回身便杀:“看某先斩杀了你这叛将!”
雷铜已经知道张任的手段,超出自己不少,连忙提起十二分精力应对,两人再次杀得难分难舍。
蜀军大军杀来,荆州军自然不会怠慢,吴懿连忙率军向前,旁边李严、费观等将一同指挥人马向前,向着对面自己曾今的同僚和大舅子杀去。
蜀军受张任此前的败势影响,节节败退,被荆州占据了桥头的一大片空地,并在后军不断的支援下迅速扩大战果,战场的空间马上宽松起来,更有卓膺、黄忠、魏延等大将从后面挥军杀来,与张任和刘璝麾下的蜀军形成的防线全面短兵相接,形成一道弧形的冲击线,恍若一记重拳猛烈出击形成的冲击波,正向外不断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