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说到此处,司文忠大骂道:“闭嘴!你这反复小人,当初作证傅蝶舞杀人,而后又说是花丽娘杀人,如今又将罪责怪到我的身上,你的话根本不可信!”
龚逋参怒道:“司文忠!人证之言是否可信,是否采纳本官说了算!”说着,他一把拿起一枚令箭扔到地上,道:“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司文忠还要说话,两侧衙差已然齐齐上前,左右各有一人将司文忠双手反剪于背后,逼迫他跪下,另有一人站在前面,用一块薄薄的木板子,不由分说的在他的脸上打了起来。
随着司文忠掌嘴的声音,龚逋参轻转眼眸看向秦轩,道:“接着说!”
“是!”秦轩暗自擦擦汗,接着道:“小人一时间害怕,打翻了药罐子,惊扰了司师爷,司师爷发现小的以后,威逼利诱。小人不过一介布衣,人微言轻,即便状告到京里,也赢不了官司。而司师爷是知府大人的身边人,又是秀才出身,说话分量重,不说旁人,便是断案的知府大人也必定偏向司师爷。而后,司师爷又给了小人许诺,等时过境迁了,便让小人重开药铺,还亲手书写匾额为小人传扬美名,至此,小人才答应了他。”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司师爷怕小人临阵倒戈,便让小人帮他设计案发现场,必要越是阴森诡异才好,如此将小人拉下水,才确保小人不会说出实情来。于是......”
他已经说到了这里,剩下的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毕竟,杀人的并非是他自己,他只不过顶多算是个知情不报,隐瞒实情而已。
秦轩接着道:“于是,小人用利刃将徐大克的尸首划破,然后淋上蜜糖,蜜糖香味引来大群蚁虫,啃噬尸首,便成了最后官府发现之时的模样。”
司文忠的脸颊不断的被抽打着,他一边挣扎,一边囫囵的呼喊着什么,至于是什么,却无人能够听得懂。
过了不一会儿,掌嘴刑罚处置完毕了,司文忠早已经被打得双眼翻花,而此时的花寡妇,却根本没有去搀扶他,而是嫌恶的躲开半边身子,似乎害怕司文忠来碰自己一般。
司文忠额头上冷汗隐隐,嘴上鼻子边上全是鲜血,他跪倒在地,呼喊道:“知府大人啊!您才刚走啊!属下这便被这区区小人给诬陷了,大人啊,如今谁还能为老朽做主啊!”
龚逋参一丝也不耐烦,更是没有同情,心道这老朽不懂得什么叫做人走茶凉的道理。
龚逋参原本就与王大章不对付,还没等他来得及报复王大章,王大章就被江北寨的山贼一刀宰了,而今他前脚刚走,后脚司文忠这个知府旧下属就撞到枪口上来,他若是不提王大章还好,偏偏他句句呼喊知府知府,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龚逋参冷笑道:“别以为你曾是不禄的王大人下属,本官便不敢判刑,若是为了百姓的福祉,为了给百姓沉冤得雪,本官不在乎将你处斩!”
即便说到这里,司文忠依旧不相信,龚逋参难道半点情面也不讲?
他匍匐着爬向前面,哭喊道:“苍天呐!你开开眼吧!花丽娘一个贱妇暗娼,秦轩不过是个反复小人,这两人的话如何能信,如何能信?小人可是秀才出身,秀才出身啊!真真有辱斯文!啊!!!苍天呐!”
沈康略微笑了笑,道:“禀报大人,小子还有物证,证明司文忠杀人。”
司文忠的哭声略微变小,这怎么可能?这小子手中怎么会有物证证明他杀人了呢?
他虽然不相信,但是心里有的提了起来,毕竟是做过,而他又不是杀人成性的惯犯,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龚逋参微微点头,道:“你且将证物呈上来吧。”
沈康拱手称是,略一伸手,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墨迹手印来,他微微一笑,道:“这个手印,是小子一位叔叔,在秦记药铺的柜台下面采集而来。”
他抖抖衣袖,又拿出一个墨色手印,道:“这是从徐大克随身携带的刀身上采集而来的掌纹。若是小子没有猜错,这两个掌印都属于司师爷的,师爷若是不信,可以当堂验证。”
司文忠面露惊惧,道:“这怎么可能!即便是有掌印,也早已经洗刷干净!秦记药铺已然重新开张数日,怎么可能留下什么血手印?那刀身上又如何能采来手印?你说啊!”
沈康微微一笑,道:“司师爷有所不知,这血液时间一长就会干涸,颜色变成深红而且凝固。而秦记药铺的柜台下面正是红木所造,看不出来手印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啊,小子的叔叔,正巧知道一法,在血迹上刷上一层明矾,再用墨印在血迹上,便能将血液再次印出来,这两个手印,就是来自与案件息息相关的证物上,司师爷若是不曾出现在案发现场,怎么会留下掌纹手印呢?”
司文忠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事。而这时候,衙差上前,便要采集司文忠的掌纹。
司文忠挣扎不过,只能任由衙差采集自己的掌纹,两相对比之下,果然一模一样。
龚逋参冷笑道:“司文忠,你还有何话要说!”
司文忠一边摇头一边道:“大人!司某冤枉,司某冤枉啊!那区区掌纹怎么能够作为物证呢!”
沈康冷笑着看着司文忠道:“自然能!”他一把撩开下袍,上前一步,拱手,言辞慎重的道:“古代当兵都要造册,叫做“箕斗册”,用于辨别谁是谁,《巡台退思录》中就记载:“前因岑部院驻节台阳,一切应听就近调度,本部堂批不定断有之,或系验文备案而不批发亦有之。所称营中编箕斗册一件,遍查未见,是详是禀,抑系验文?何时发申?何时递送?该道速即查明禀复,不得摭一、二事,遽谓本部堂怠于批发。””
沈康微笑着看向司文忠,道:“作为一府师爷,孤陋寡闻也要有个限度,您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