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认出他来的,还是老熟人,是一名穿浅绯色官服,腰间佩戴着金鱼袋的中年官员。
他的前边是一众衙役,分成两列,嚷嚷着,在两边给他开道。
“官家办事,请诸位让让!”
按这打扮和在长安城西城的地段,这些衙役自然是长安县的,而来人自当是长安令杨纂。
“下官长安令杨纂,拜见程大将军!”
衙役们刚通出一条道来,杨纂就急不可耐地一股脑儿顿到程处弼的面前,捋好衣襟,高声呼拜。
大将军!
对面的东宫率卫们傻眼了,像个石头人似的,呆呆着站在那儿。
铛铛铛铛!
手中原本用来干架的横刀蹭蹭地往地上掉,在青砖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咚咚咚咚!
紧而两腿一软,那些个东宫率卫们和下饺子似的,接连着往地上跪,叩拜在地。
显然他们是从杨纂的言语中,真正听出程处弼的身份了。
“杨令,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呀。杨令此番可是多礼了,我的脑门上还挂着校检两字呢。”
程处弼没有下马,只是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拱手一笑,也算是还礼了。
“大将军说笑了,以大将军此番征伐东辽的功绩,这校检两字,不过旦夕可消。”
对于程处弼没有下马,杨纂只是苦笑着再行一礼,他也知道自己中断了程处弼的事宜有些让程处弼不悦。
可这也没法子的是,谁都知道程处弼权位显赫,战功彪炳,马上就会成为朝中正三品的一卫大将军。
正三品的大将军固然显赫,更重要的是他才年满二十,二十岁的大将军!
二十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还有多长的一段路要走!
右卫大将军、左卫大将军、兵部尚书、尚书右仆射、尚书左仆射,谁也不意料不到他能走到哪一步?
但是没人能否定程处弼光明的前程,就是和房相般位相十年也不是不可能!
他一个长安令,放在全国县令当中,那是顶天的人物,就是比一些中下州刺史也要来得风光。
可和程处弼的官途相比,他这几十年简直就是活到狗肚子了,他也不想冒着得罪程处弼的风险,来干预!
可这是他杨纂的治下,朝廷军方要员在他治下遭遇到了什么事,而他这个长安令竟然都没有出现,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失职!
“大将军?哪个大将军?我们朝哪有这么年轻的大将军?”
“你们看那些个自说是太子手下的人,他们都把武器仍了,跪在地上,投降了!难道这年轻人真是什么大将军不成?”
“成?对,他姓程,刚才县令大老爷说了,他是程大将军,程大将军?啊,程大将军!”
“程大将军,难道他就是征伐东辽凯旋归来的校检右武卫大将军程处......不成!”
“是啊,听说今天早晨程大将军入城时,还是明德门经朱雀大街入城的,只是那大街两侧实在人太多,我想挤也挤不进去......”
随着杨纂的到来,以及那些东宫率卫的离奇反应,人潮中的百姓,人声嘈嘈,也对程处弼的身份议论纷纷起来。
东宫,太子!
听得人群中议论出来的另一方势力,杨纂更是吓了一跳、头皮发麻,看着对面也是禁军打扮,没想到竟然还牵涉到了东宫!
这些人竟然是东宫的率卫!
还好自己过来了、阻止了,要是他们之间打起来了,事情闹大了,那他这个长安令可就真难做了!
“请诸位父老乡亲安静一下!”
程处弼气沉丹田,高呼一声,压下百姓的议论声,而后说道。
“在下程处弼,蒙圣上眷顾,添为校检右武卫大将军!”
“诸位父老乡亲无须多礼,此刻程某想请诸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将之前发生之事,告知杨县令!”
校检右武卫大将军程处弼!
那些东宫的护卫们,跪得更低了,简直就是匍匐在地了,身躯颤抖得厉害。
而那唇红齿白的少年,直接两眼一瞪,嘴角一歪,差点就气晕过去了,爬在扶手上上气不接下气的。
透过双手缝隙的余光里,倒映着马背上的程处弼,双眸中透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很清楚,他的前任是怎么死的,就是死在程处弼的手上!
要是早知道这人是程处弼,他哪里还敢如此,早特么夹着尾巴跑了......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事情已经发生了......
“还真是程大将军!没想到程大将军竟然会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做主!”
“当然是程大将军!除了程大将军,我朝哪还有这般年轻俊貌的少年英豪!”
“大将军为民做主,我等自当据实相言!”
对于程处弼的行为,周围的百姓们自然是拥护的,欢呼大赞地表态。
“多谢诸位父老乡亲了!”
程处弼冷淡地扫过自称是东宫的那群人,嘴角勾着冷笑,再向周围百姓谢上一礼,而后向杨纂说道。
“杨令,既然你过来了,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本将着急着回府,这长安县衙的公堂本将就不去了,你就在此临机断案吧。”
“依大将军之便!”
杨纂哪有什么不答应的,程处弼前面没有大打出手已经够给自己面子了,他哪里还能有什么异议。
再说,现在他也想尽快把这件事情,不,这个麻烦解决掉。
程处弼啊、东宫啊,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越早脱离这个是非之地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