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两仪殿。
时光匆匆,瀑若流水,从八月十五到九月初一,短短的半个月过得非常之快。
秋天终于进入了第三个月,也就是九月。
自九月初一开始,大唐的全国上下就迎来了为期十五天的授衣大长。
在九月初一的晚上,庄严肃穆的两仪殿又披上了灯红酒绿的外衣,成为了李二陛下的宴宾场所。
虽然已是戌时时分,天上已经挂满了晶莹的繁星,大地上黑压压的一片,但两仪殿内却如同走进了白昼的世界一般,高灯牛烛,彩彻区明。
清澈的风声流淌在富丽堂皇的宽敞宫殿之中,一丝丝月光在那反光的窗上缓缓升起后荡涤。
喜庆的彩带环绕在严肃古朴的横梁朱柱之上,与倒映的光滑透明的琉璃饰品交相辉映。
在层层叠叠的琉璃分割与折射下,绚丽夺目的七彩祥光怒放出似梦一般的绚烂云霞来,伴随着彩带的流动,渗透到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给大气恢宏的两仪殿,增添了几缕华丽精致的妆容。
大殿的每一处建筑,每一种装饰,都散发着独特的光芒,混合在一块儿,却又那么和谐、舒适,庄重且典雅,富丽却不让人觉得庸俗。
金银玉石制作出来的餐具在金色的灯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聘聘婷婷的宫女们手提着大红色的彩灯,恭迎着来来往往、一批又一批、衣着华美而又高贵的宾客,恭敬且小心。
因为客人很多,服饰也各有千秋很为别致,但是他们衣服的颜色都是一样的,紫色。
紫色,这是大唐除了明黄色、黄色之外,最为顶尖的颜色,是只有三品大员以上,才有资格穿着的衣服颜色。
能够穿上紫色衣服的,不是宰相,就是三省的副官,或者是中央各部尚书、九卿、各寺寺卿、各监监令,以及十六卫大将军、将军、各州都督、上州刺史......
反正,不是中央大员,军事大佬,就是手掌军征大权或主政数百万生死的一方封疆大吏。
几乎,大唐的统治阶级金字塔顶尖的人物都到场了。
因为里面穿紫色衣服的人多了,反而不显得怎么脱俗、怎么超然了。
在这些人之中,一个穿着深绯色服饰的年轻人,反到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了。
没错,他就是程处弼,唯一一个以四品官的身份,参加今晚宴会的人物。
“臭小子出息了,你小子现在享受的待遇都赶上老黑我国公都督了!”
尉迟恭一点也不顾忌宴会的场合,没有一点长辈风范地与程处弼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大声嚷嚷。
“和我好好嗑叨嗑叨,我家那两个小子现在在你的亲府里训练得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听我的话,好好训导那两个家伙,打了没有、踢了没有?”
“棍棒底下出将军,我可和你说了,只要不死不残,随便你怎么玩,我老黑只有一个要求,将来他们两个必须要成将军!”
看到四周齐刷刷瞥过来的目光,程处弼心里是五味陈杂,脸上是苦笑不得,对于这样不能打、不能骂,又天不怕地不怕的老混蛋,他无法招架,完全不知道怎么回话。
“大佬黑,你还有没有一点长辈的风度了,除了拿小辈开刷,还有些什么作为!”
李靖温和地向着程处弼抬眼一笑,转向尉迟恭就是横眉冷眼,冷声训斥。
“我可是告诉你要是今年襄州的政务排名,还是在各上州的末尾,我可就要向陛下好好参你一本!”
李靖是尚书右仆射,而尉迟恭也兼任襄州刺史,主管襄州的政务,这样一说,还真的可以治治尉迟恭这老无赖。
“你干脆和陛下说解了我刺史的职务得了,我老黑本来就是一个粗人,只会行军打仗、舞枪弄棒,哪里能治理民生、劳形案牍嘛!”
尉迟恭并没有因为李靖的话有什么难堪,反而嘿嘿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怼了回去。
“再说了,药师兄,我这不是在教大侄子练兵方法嘛,再说了,你家的鬼小子不也在亲府里面,你也希望他成材不是!”
程处弼赶紧趁着这个时候,逃离了尉迟恭的魔掌,心里那个尴尬呀。
尉迟恭这人渣不要脸,他还是要脸的,这样的事情要是被有心人算计了,会说他目无尊长。
不过这老匹夫确实也装逼,襄州,这可是上州,堂堂从三品的刺史,一方封疆大吏,在他眼里,毛线都不当一回事。
就在程处弼刚一抬眼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曾经的工部尚书,如今的荆州都督兼荆州刺史武士彟,在向他露出温煦的笑容。
他也了捋了捋心神,礼节性地回了武士彟,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
“放屁,你家的小子,你打了十几年了,我也没看到他们有什么成长啊!”
这时,李绩也挂着招牌式的狐狸笑容,批斗着尉迟恭,走了过来。
“小侄程处弼见过懋功伯伯,懋功伯伯,之前的事情多谢了,小侄感激不尽!”
程处弼主动迎了过去,向着李绩恭敬地施了一礼。
上次楚成的事情,多亏了李绩给楚成制造假身份,还派人帮助楚成获得马来隔壁的信任,如若不然,薛延陀的事情尽展肯定没有那么顺利。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你要谢还是谢药师兄培养了一个好弟子吧,如果不是定方箭术了得,把握得当,不然我还不知道如何帮你呢!”
李绩以欣赏子侄晚辈一般的眼光注目着程处弼,轻笑着吐词出来,不过眼里也有些惊叹的诧异。
“话说你小子还真是古灵精怪,那样的方法你都想得出来,还真是兵行险招啊!”
让苏定方给楚成的心口位置射了一箭,一箭穿心,这样的苦肉计,在李绩这样的沙场宿将看来,都做得有些惊世骇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