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只瞟了她这么一眼,就弯下腰坐进了后座,司机关上门后,也坐到驾驶座去启动车子。
下一秒,就在她的眼皮底下,那台黑色的轿车就驶了出去,没有片刻的停留。
她好不容易跑到那个地方,却只能看着车子越驶越远。
车厢内,男人透过后照镜看着那抹身影,一个拐弯消失不见以后,他便收回了目光。
前边,司机小心地开口。
“先生,要停下吗?”
他的手放在腿上,声音很淡。
“继续开。”
江沅站在那,散乱的头发黏着汗落在鬓间,她固执地抬着头看着那车子的方向,只觉得在她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全身的血液就好像瞬间倒流了一般,就连眼睛也被刺得疼痛难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夜幕降临,褚昊琛开着车驶进宅子前院,停好车子以后就进了屋。
他是知道今天她从俞城回来的,可走进客厅却没看到她的身影,问了月嫂才知道,她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连两个孩子都视若无睹。
这委实不像她的性子,褚昊琛难免有些担心,便上楼来到她的房间。
敲了敲门,却没得到半点的回应,他只能擅自把门推开,抬步走进去。
没想,房间内竟是一片漆黑,他摸到了开关,顷刻间房间内大放光明,他环视了一周,轻易地就发现那缩在床脚的身影。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单膝跪下,眉头蹙起。
江沅的脸色苍白,手环着双膝坐在那,整个人是蜷缩成一团的,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的眼眸放空,毫无焦距地望着前方。
这个样子,与一年前的某个场景倒是有几分相似,他有些忧心,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沅沅,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连连喊了几声,她才稍微有了些反应,只是,她脱口而出的话,却是教他讶然。
“哥,我今天碰见巩眠付了。”
褚昊琛瞪大了眼,面容也不禁严肃了下来。
“怎么回事?”
她摇了摇头,就算是现在,那抹身影仍然充斥在她的脑子里。她不可能会认错,也绝对不会认错,那的确是巩眠付,只是今天所见的他,那望着她的眸底尽是淡漠与疏离,就好像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
她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她从未想过,会有那么的一天巩眠付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年前巩眠付出事之后,她将一切关于他的消息拒于门外,整整一年,她都在逃避,可是纵使如此,她也没设想过巩眠付会不会有复活的一天。
毕竟,当年她亲自去了俞城,也看见了那险峻的悬崖,搜救队找了三天都没能找到,理所当然是凶多吉少的。
她忍不住抬起头,用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哥,当年……当年的事后来怎么样了?巩眠付获救了吗?”
她满带冀望地望着他,然而,褚昊琛却摇了摇头。
“当年事故的新闻铺天盖地地传来,都是坏消息而不是好消息,甚至就连丁家那边似乎也接受了那样的一个结果。”
也就是说,当年没有获救吗?
那么,今天的事,又怎么解释?
褚昊琛看着她的脸,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沅沅,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他会这样想也是不可厚非的,这一年间,她拒绝了所有关于巩眠付的消息,以为不去提起就不会想起,可他却是经常能看见她不自觉地发呆,更是很多时候眼红红的,想也知道,她是记起了什么。
只是他不去问不去说,怕会让她心里更难受。
江沅咬紧了下唇,看错了吗?不,她并不这么认为。
“那是巩眠付,那肯定是巩眠付,我不可能会看错……我跟他曾经在一起那么久,又怎么会看错?”
见她这么笃定,褚昊琛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后,他摸了摸她的头。
“既然如此,我去查一下,过几天给你消息。”
听见他的话,她唯有轻微颌首。
褚昊琛又安慰了她几句,让她不要想太多,而后便离开宅子,着手去调查。
他走后,她一个人站在露台外看着外头的天,冷冷的风迎面吹来,她却犹如没有丝毫感觉般。
在家休息了一天以后,她便回公司上班了。
临近下班时间,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褚昊琛就等在大厦门口,待她出来后就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她坐进去。
等车子启动,她忍不住问了出口。
“哥,你说有消息了,那结果呢?结果是怎样的?”
她屏息等待,褚昊琛斜睨她一眼,似是犹豫着该怎么说出口。
直至过去几分钟以后,他才吭声。
“沅沅,你上次没看错,那的确是巩眠付,他回来了。”
闻言,她唇瓣轻扬,藏匿不住那笑意。
“我向丁家那边打听了,据说,当时巩眠付没死,被救了以后紧急送往国外进行治疗,这一年间,也一直在国外,近期才回来安城。”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
“今天在巩家有宴会,是为了巩眠付而举行的,另外,也是为了……要给巩眠付选妻。”
最后的一句话,令她嘴角的笑就此僵住。
良久,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要给巩眠付选妻……这是什么意思?”
褚昊琛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江沅坐在那,总感觉有一种透骨的寒意从脚底冒升,一瞬间便传至了四肢百骇。
……
丁家。
二楼的某间房间内,丁莹莹从衣帽间出来,以往长及腰的头发已经被她剪了,如今便是及锁骨的长度,她不是不爱美,只是很多时候,她更要为孩子着想。
丁母坐在床边与孩子玩耍,才不过几个月的小婴儿,至今还没有取名字,平日里,他们便以她的小名“小沁”来唤她。
丁莹莹走过来将孩子抱起,女儿黏妈妈,自出生以后,就没有离开过她,也是由她亲自照料。
她软声地哄着女儿,女儿窝在她的怀里,没有牙床的小嘴笑得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