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她想起了几个月以前。
那个时候,她走投无路无家可归,躲在阴森的角落里冻着挨着,最后,是巩眠付出现将她带回家。
巩眠付从来都是在她绝望的那一刻如神诋般降临,她无论多难过多痛苦,守在她身边的人也依然是他。
那么,这一次,当她失去所谓的亲情,他还会如同过去的每一次出现在她的身边吗?
她看着外头漆黑一片的夜,敛回了所有的思绪,转身回到了房里。
提起行李箱子,她推开房间的门,先是往外探头看了看,确定没人以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出。
在晚饭后,她就已经在这屋里屋外走过了一遍,大致记得哪里有摄像头哪里是大门,她凭着记忆穿过无人的走廊,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一点,在走下一楼时,她还特地往旁边不远处那一排佣人房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动静后才往门口的地方走去。
她尽量将动作放轻,所以在拉开宅子大门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她提着行李箱子走了出去,再反手将门关上。
宅子外还有一个不算小的花园,惟有走过这片花园才能到达铁门。
花园里本来有挂灯,可是每过零点都会关掉。面前的路一片漆黑,她走得有些急,月光微弱的光照在她的身上,印出了长长的影子。
眼看着铁门就在面前几十步外的地方,她举起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这才继续往前走。
只是,当她的手触到那铁门的边缘,突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随即,罗穸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
“沅沅,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江沅的心猛地一沉,她明明确定屋里的人都睡着了才走出房来的,就连下楼的时候也仔细看了看,鞋子踩在地毯上根本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既然如此,罗穸怎么会发现她?
还是说,罗穸有夜深出来游荡的习惯?
她自然不会愚蠢到真的那么认为,光是听那脚步声,她就知道来的不仅是罗穸一人。
将行李箱子放下,她慢慢地转过身子。
果然,在她的身后除了罗穸以外还有十来个佣人模样的男人,罗穸就站在了他们的前头。
他穿着一件悠闲服,并没有似她以为的那样穿着睡衣,他朝身后挥了挥手,一个男人走到不远处的门房里,随即,花园里的灯全部都被打开。
突如其来的光亮很是刺眼,她有些不适应地闭了闭眼,而后才缓缓睁开。
罗穸将双手放在身后,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江沅见他这一副模样,便知道他是有意事先守在这里,等着就是这么一刻。
她知道,罗穸将她当作了救弟弟性命的最后的稻草,所以理所当然地紧紧捉着不放。
虽然下午的时候他放她休息,却明摆着怕她不愿意,即使她说得再怎样信誓旦旦,他还是心存警戒,就怕这最后的稻草从自个儿的眼皮底下溜走。
而这一个阵势,恐怕他早就准备好了。
他……从没相信过她的话。
得知这样的一个事情,她的心难免轻微地揪痛。
她在心里自嘲地笑着,原来,即使彼此间存在着抹不掉的血缘关系,但毕竟是相隔了二十二年,当然比不上呆在他身边十九年的亲生弟弟。
她不过是表亲,表亲罢了。
江沅站在那里,与她几步之遥的地方以罗穸为首,十几个人与她相对而立,气氛难免剑拔弩张。
她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解释,罗穸仍然会认为她这是有意逃走。
所以,她并不想过多地解释些什么。
她昂着头,眉宇清冷,淡淡地瞅着与自己对峙的人。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没有忘记。”
他挑了挑眉,脸上的紧绷清楚地告知她他并不相信她的话。
“既然如此,那么就回屋去吧!只要你回屋里头,我就相信你。不然的话,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
这样夹杂着威胁的话,让她隐隐有些不悦。
她蹙起了柳眉,尽量将情绪压抑。
“我不会回去的,我要离开这里。”
她的回答,似乎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
他冷笑出声,眼底渗着刺骨的冷意。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你只能跟我回去!”
“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明显的恼怒,“我是一个人,我有人权,我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当初我是为了外婆而来,现在我也没了留下来的必要。但是,我还是会遵从我之前说过的话去做,明天一早我便到医院抽检骨髓,绝不食言。”
她以为自己这么说就已经足够了,可是,他仍然笑着,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我说了,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些不敢置信。
这几天相处下本以为他是一个温润公子,可此刻在她面前的他又岂像以往一样?
或许,那些温润都只是表面,而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罗穸。
他对弟弟极宠,而弟弟罗乐性命危在旦夕,不容再多的拖延。
在如此迫切的环境下,他不可能放过眼前的这一线希望,所以,他选择了强势的手段。
罗穸走了过去,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地将她拖住往屋里拉。
“你放开我!”
江沅不住地挣扎,奈何他用的力度很大,即使她再怎么反抗也挣脱不了他的手,跌跌撞撞地被他拖行了好几步,险些就狼狈地跌在地面上了。
他可不管这些,他只想将她重新带回房间里头,他根本不巩自己粗鲁的动作会不会伤害到她,因为他的心里只有生病等待骨髓移植的弟弟罗乐。
他在想,罗乐只有十九岁,他还那么年轻,不该就这么死去。
至于其他的,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为了让弟弟活命,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更甚是赔上别人也无所谓。
他的行为让江沅由心而生地恐慌,他的强迫已经到了无人可以阻止的地步,所以她的反抗她的挣扎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