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那些话不断地回荡在耳边,她不懂,真的不懂,为什么才不过是一次失去孩子,她就连做母亲的资格都失去了。
而她唯一的一个孩子,是巩眠付给剥夺掉的。
她恨他,真的很恨很恨他,这种恨,在今天是特别的明显,从她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孕育孩子时,更加强烈。
她曾经那般爱着这个男人,可是他呢?在他的心里,她究竟算是什么?
她知道他们的开始并不像普通的夫妻,如果他从来都没对她投入过感情,那么,为什么还要给她那么多的希望?为什么还要在接下来的那段日子里,给她不曾拥有过的幸福快乐?
如果他从来没有那般待她好,她根本就不会任由自己的心从此沉沦下去。
或许,巩眠付根本就没有错,错的人是她。
巩眠付没有给过她任何的希望,甚至没有给过她一句承诺,是她不由自主地爱上,开始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
所以,当他拥着别的女人出现,她心如刀割,却忘了他不曾说过他爱她。
这份爱情,终究是她奢求了,一开始的不纯粹,牵引出的之后的结果,都是在所难免的,不该有的婚姻与爱情,理所当然要适时地结束。
他结束了,只是她没有办法走出来。
……
“那个时候,我们只有那一场婚礼,恐怕,当时你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吧,更别说是蜜月什么的了,现在,我想一一补回来,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们的婚姻处处充满了遗憾。”
……
“等过段时间,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旅游吧?你想去哪里?米兰?荷兰?马尔代夫?要不,我们都去了吧!这么久了,我都没怎么好好陪过你,我已经把工作交代好了,这一次,我要陪着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跟你看世界每个角落的日出日落。”
……
“等这个孩子出生以后,我们还要生一个孩子,我想要一男一女,刚好可以凑个‘好’字。最好,是先生儿子再生女儿,因为这样的话哥哥可以带着妹妹,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们就继续生,干脆就生一支足球队好了。”
……
“你如果是母猪的话,那我就是公猪了,其实,做母猪也没什么不好的,吃吃睡睡吃吃,每天懒着,只管让我宠溺着就好。”
……
江沅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要炸裂一样,痛得难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全身也不住地在打颤。
随即,她的身子猛地往下坠。
一道破碎的声音勾回了她混乱的思绪。
连同着的,还有一句关切的询问。
“小姐,你没事吧?”
她混沌地睁开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看上去,应该是这酒店的服务员。
她摇了摇头,那服务员见她没事,便走开了。
隐约感觉到有灼热的视线照射过来,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男人的脸在眼前一晃而过。
遥远的距离,他却能轻易地发现她,并将目光投驻在她的身上。
她顿住了动作,突然觉得,自己此时的存在就好像是一个笑话。
今天,是他和唐心慈的大喜之日。
这一个地方,她本不该来,如果她还想保住仅有的尊严的话,她根本不应该出现。
可是,她却鬼使神差地来了。
她以为她能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很显然的,她高估了自己。
即便会场内的人根本就没有发现会场外这突发的小插曲,但是,他却发现了。
而他直射过来的目光,即便没有任何的温度,却足以将她打进冰窖。
江沅觉得,自己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她连忙站起身来,再也不敢看他一眼,便往门口跌跌撞撞地走去。
巩眠付并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她。
唐心慈发现他的不专心时,只来得及看见那一抹狼狈窜逃的身影。
她的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起来,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蓦然松开。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向上扬起的弧度,对她来说,江沅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了,巩眠付对待江沅的冷淡,正是她所满意的。
而经过了今日,木已成舟,纵使江沅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在她和巩眠付之间兴风起浪。
巩眠付是她的丈夫,他与江沅已经没有半点的关系。
就算今天这样的日子,江沅来了又怎么样?
到头来,还不是像刚才那样,只能狼狈窜逃?
终究,不过是一个下堂妇而已。
其实仔细想想,她今天过来也好,让她亲眼目睹她与巩眠付的幸福,也算是没白费了她特地让人把请帖送过去的心思。
她就是想要让江沅好好看清楚,只有她唐心慈,才是配得上站在巩眠付身旁的。
而江沅,不过是玩了即弃的玩具。
……
江沅撩起裙,奔跑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一味地跑,即使已然气喘吁吁,仍是不肯停下来。
她以为,伤得越重,那么痊愈得才会越快。
可到底,她还是把自己给伤了个彻底。
他以那样的姿态闯进她的生活,终究,以这样决裂的方式结束。
好不容易停下来,她远远地看见有一台空的计程车朝着这边驶过来,便立即扬起手拦下。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江沅向司机报了个地址,随即便拿出了手机。
她给曾晓晓发了条短信,那一头,曾晓晓知道今天是巩眠付与唐心慈结婚的日子,深怕她心里会难过,便开口邀约她明天晚上一起去吃个饭。
江沅答应了下来。
她没有告诉她今天去了婚礼现场的事,曾晓晓对她极好,就是因为这份好,有些事情,她才不愿意让她过于插手,她也并不想这般麻烦她,她自己的事,她自己还是能解决掉的。
她当然也知道,曾晓晓是为了她好。
江沅完了短信,便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包包里,一抬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良久以后她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回家的路啊!
她立即望向了司机,语气里夹杂着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