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长没有问陈黄龙让自己帮什么忙,而是问他:“你应该就是告诉小丽,哦,也就是刚才门口那个小护士,该怎么样对患者下针的年轻人吧?”
陈黄龙微微颔首:“在前辈面前献丑了,实在惭愧。”
“坐。”李院长示意陈黄龙坐下来以后,继续开口说道:“年轻人谦虚是好事,可是过分谦虚就不好了,你那一手可是连我都想不到啊,达者为师,在中医针灸这里,你是我前辈。”
陈黄龙连道不敢,不过脸上的神情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了一些焦急,这是他故意做给李院长看的,要是平常的话,陈黄龙还真不介意和这位颇有医德的院长多聊聊,但他现在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李院长虽不喜人情世故,但活到这把年纪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当即一拍脑门,歉意说道:“人老了,就是喜欢说废话,小伙子,说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帮你。”
“小子想请院长帮我找一个人。”陈黄龙说道。
李院长错愕了一下,这来医院找人的不是没有,但是让院长帮忙找的倒是头一遭:“你想要找谁啊?”
“李德生医生。”
李院长的脸色忽然变得非常古怪,不断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陈黄龙,嘴里还不停小声念叨着些什么。惹得陈黄龙满脸困惑,只好开口问道:“李院长,李德生医生应该是在您医院吧?”陈黄龙可不想自己白跑一趟,最关键的是,要是李德生医生不在这医院了,陈黄龙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李院长听闻陈黄龙的问题,点了点头,和蔼地问道:“李医生的确在我们医院任职,不知道你找他有什么事情?”
思虑一番,陈黄龙开口说道:“我是受一位长辈之托,来找李德生医生拿一样东西,不知道李医生现在在不在医院?”
李院长没有回答陈黄龙的话,反而反问道:“长辈?你长辈叫什么名字?”
“抱歉,李院长,这个我不能告诉您,只能见到李医生了以后才能说。”陈黄龙摇头拒绝了。
李院长扯了扯嘴角,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他自己的工作证递给陈黄龙。
陈黄龙一怔,接着反应过来了,看着李院长的眼神都变了,给工作证的意思不就是证明自己的身份么,同样都是姓李,怕是这个李院长就是李德生医生了。
接过工作证一看,果然是这样,李德生,院长。上面还有他的照片。
“李院长,抱歉,我还真是后知后觉,没想到要找的李德生医生就是您。”
李德生摇摇头:“这个没关系,我不是也没告诉你我的身份嘛,不过现在你应该可以告诉我,是哪位老朋友让你来找我了吧。”
没有立刻回答李德生的话,而是先站了起来,陈黄龙恭恭敬敬地给李德生行了一个军礼,这是对一名退伍战士的尊敬。
李德生没有丝毫的迟钝,这一切像是早已经演练好了一般,在陈黄龙站立起来以后,李德生也随之站了起来,回了一个军礼,看起来这样的行为与动作早就已经融入到了李德生的骨髓中,铭刻在灵魂中。
“刺刀特种部队,代号龙牙!”陈黄龙自报了签署保密协议的代号。
“退伍军医,姓名李德生。”李德生回答的很有气势。
两人同时放下了手以后,又几乎同时坐了下来,这个时候气氛已经显得非常融洽了。当过兵扛过枪的人,之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怀。
“刺刀啊,我知道你是谁派来的了。”李德生的脸上的皱纹如同又被镌刻了一次,看上去更加多了:“事情真的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么?”
陈黄龙不清楚一号对自己的老战友说了多少关于刺刀的事情,但很显然李德生知道的很多,不然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李院长,我的确是受了一号首长的命令过来的。”
唉...李院长深深叹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陈黄龙说:“我早就告诉过他,应该相信老坤的话,这次就算救回了刺刀,怕是损失也会很大啊。”
默然不语,陈黄龙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听李院长的语气,应该也是认识老头子,而且他们的关系还不浅,否则的话,一个已经退伍的老兵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刺刀的事情。
蓦然,李院长回过神来,自嘲着说道:“老了,就喜欢这样操没用的心,现在我一个退伍了的人,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么多。”
李院长问道:你应该是老坤的孙子吧?我听他们说过你,刚听到你名字就觉得耳熟,没想到还真是。”
“是。”陈黄龙点了点头。
“没想到当年我们三个里面最没有正行的人,成了唯一一个有后的人,这命运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李院长的眼神中带着些感慨,又还有些回忆的色彩。
陈黄龙算是听出来了,这个李院长怕是和一号还有老头子年轻的时候都是关系很深的战友,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李院长现在退伍了,而老头子和一号则是待在了刺刀成为了领导。
“算了,不讲这些了。”李德生从回忆中自拔而出,对着陈黄龙说道:“你所说的我相信了一半,现在,你该把另一半拿给我看了。”
李德生的意思,陈黄龙明白。在身手搜弄了一番后,陈黄龙从戒指里面取出了一号首长写给他的血书。
李院长接过血书以后,神情有些哭笑不得,显然他也没有想到一号会用这么奇葩的手段传递信息。
不过陈黄龙还是太小看这老一辈人物的谨慎程度了,李院长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拨了出去,电话接通后,开口说道:“刘医生么,麻烦你来我办公室一趟。”话说完了以后,把布条上的第一个字撕了下来。
没多久,陈黄龙便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请进。”李德生说道。
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医生走了进来,先是对着陈黄龙扬扬下巴,算是打了个招呼了,陈黄龙也是冲着他点了点头。
“院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刘医生问道。
李德生把撕下来的那一部分血书递给了刘医生,然后开口问道:“刘医生,你应该还记得几个月前我让你保留的那份血液dna检测报告吧?”
“嗯,我还留着呢。”刘医生点点头。
“现在你把我给你的布条上面的血液也去做一次dna检测,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的血液。”
刘医生说了声“好”以后,再次走出了办公室,也没问缘由,颇有一番雷厉风行的样子。
“检测还有一会,你想听个故事么?”李院长问道。
陈黄龙估计,李院长这是打算给自己讲讲他和一号还有老头子之间的事情了,说心里话,陈黄龙对于这些陈年旧事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他对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却非常的好奇:“洗耳恭听。”
李德生笑了笑,眼神逐渐变得茫然起来,这是再次陷入回忆了。
“那个时候国家正处于战争时期,动荡不安的社会环境,逼得大部分人日子都很难过,有三个同乡男青年,差不多也就二十岁左右吧,比你现在还要小一点,为了能够在这乱世中活下去,相约参军入伍了,当时他们三个人也没什么崇高的理想,保家卫国也好,伸张正义也罢,其实他们都没有想过,说白了,参军就是为了有口饱饭吃。”
陈黄龙能够稍稍体会到一点李德生的感受了,他当初被老头子逼着参军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保家卫国,单纯的只是被逼着去的。
“后来啊,三个人没有被分到一起,各自进入了不同的军团,其中有一个因为战争还没有开始以前,家里条件不错,所以就学到了些西医,这在那个时候可是稀缺的人才啊,所以上级立刻认命他为军医,随着前线激烈的战斗,他的医术也变得越来越好了,当然因为西药的短缺,他也和随军的一位老中医学了不少中医知识。一直处于后方的他,没经历什么危险,战争就快要结束了。”
说到这里,李德生停了停,眼中流露出了自豪的色彩,应该是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值得怀念的功绩了吧。
“没想到啊,就在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一次敌方疯狂的反击居然找到了战地医院,当时那群敌人看到医院的时候,眼眶都绿了,眼中带着深深仇恨的光芒冲着医生护士还有伤残兵,端起抢来一阵乱扫。”
李德生神情看上去有些后怕,看来当时的情况确实非常危急,想想也是,那种情况不外乎狼入羊群,那来的什么反抗之力。陈黄龙一想到李德生之前自豪的眼神,心里的好奇心还真被勾起来了。
“李院长,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德生嘿嘿一笑,像是个小孩子一般,一点也没有陈黄龙刚见他的那份沧桑感了。
“后来啊,警卫队那几个人根本没有扛住多久就被打散了,那个军医捡起了一把枪,当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躲在掩体后面,拼命的开着枪,短时间还真的挡住了敌军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