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点头。
沈奉继续道,“早做计划是好的,这边条件不好,我们还年轻不着急,过几年看看情况再生。”
他也希望菀香能再长大几岁,过些相对清闲的日子,而且他工作忙,有了孩子会拖累她。
不过……
他有点脸红道,“那我们……从现在开始要避孕么?”
赵菀香这时候就拿出了日历本子。
她指着上面画了圈圈的日期,郑重说道,“沈大哥你记住了,这些都是安全期,在安全期做的话,受孕的几率相对会少,以后我们……就看这个日期,知道了吗?”
沈奉懵懵懂懂地被科普了一脸,脸上的绯红一直蔓延到了耳根,他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他小时候,他妈就跟他说过,女孩子比男孩子早熟,现在信了。
别看他家菀香比他年龄小,有些方面真的比他成熟,他决定向她学习。
赵菀香看着他有点羞赧,又求知欲旺盛的目光,指了指隔壁告诉他,“何大姐不是生病了,是有了。我今天跟她去过卫生所,听卫生员说的。”
沈奉若有所思地点头,过了两天再见到何大姐的时候,不由自主往她肚子上看。
心里多少有点羡慕。
第24章 有了?
“连长, 电话,还是找你的!”
沈奉刚从通讯部回到队部,通讯部的人就追出来喊他。
自从队里建了大棚, 其他连队的人打着参观学习的名义天天往过跑, 眼见棚里原先萎蔫不齐的秧苗疯长, 半个月不到就成了绿色浪毯,都馋红眼了, 一个电话接着一个往过打, 都找沈奉打听采购塑料薄膜的途径。
沈奉就这一上午来来回回跑了五趟通讯部,通讯部的人来来回回找他也快跑断腿了。
每天要都这么着, 那可什么都不用干了。
沈奉摆了下手,放话道,“以后只要问塑料的, 不用找我接,不管谁打来的, 告诉他们,想覆盖地膜就找新兴塑料厂订, 大尺寸没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打电话问上级领导。”
当初赵菀香从羊城回来, 给上面打报告的时候跟沈奉交代过,这批大尺寸塑料薄膜是厂家的存货, 有点历史遗留问题的那种。
前几年wu斗闹得凶, 那个厂子外国进口的设备被砸了, 大尺寸塑料薄膜停了生产,后来他们上面的干部又被查出跟海外有关系,那披存货就放进了仓库, 一直没人动。
赵菀香是打听到消息,好不容易从负责人那儿拿到手的。
赵菀香问沈奉怎么跟上面说。
沈奉拿不定主意,亲自找了趟老领导,得了老领导批示,才用那批塑料薄膜建了大棚。
但这批膜的来源因为有内情,不好对外人说,所以才用一句找上级领导应付。
通讯部得了令就跑回去了。
沈奉消停了消停,没想到下午几个关系好的兄弟连又跑过来,开口闭口还是塑料薄膜。
老张跟他们解释,“就算买到塑料薄膜建起大棚,你们有个像范教授那样的农业技术指导天天废寝忘食守在田里严格管控温度,光照时间,湿润程度,秧苗和泥鳅鸭子之间建立起来的小生态环境吗?”
“没范教授那种农业人才就算了,采购塑料薄膜花的费用可不少,你们有钱吗?”
每个连队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三连生产建设都是团里先锋,一直自给自足,其他不少连队由于底下职工生活困难和种种原因,不得不向单位借钱,因此欠了不少借款,一说经营复杂,还要花一笔钱,都打了退堂鼓。
但也有个别惦记上沈奉队里剩下的那几卷塑料薄膜,想“借”走,以后再还,只不过刚提一嘴,还不等沈奉说什么,队部其他人着急了,“借?开啥玩笑,那可是队里的集体财产,哪个能借呦!”
对方悻悻的。
不过又听虽然大棚建不成,但范教授说过,以后育苗的时候搞地膜覆盖栽培,早熟增产增收的效果照样显著,这才高兴地走了,打算回去就跟新兴塑料厂联系,订了地膜给秋收后种土豆蚕豆做准备,争取增产增收,让全连吃饱饭。
这之后跑过来问塑料薄膜的人才少起来。
队里的大棚效果初显,没几天后盖的砖瓦房也终于竣工,支边青年们高高兴兴住上新房,一时间整个队里喜气洋洋。
赵菀香却在这时候生病了。
早上要起来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对。
因为是休息日,沈奉没早起,陪她在被窝里多躺了会儿,见她小脸发白,冒虚汗,摸了摸额头,好像有些低烧。
“是不是着凉了?”
沈奉爬起来想给她找片安乃近退烧,赵菀香抱住他腰不让他走,摇头道,“这几天有点累的头晕,躺躺就好了。”
沈奉又躺回来,见她比平时柔弱依赖人,忍不住搂住她,一下一下地给她揉捏肩头,想了想还是说,“待会儿起来带你上卫生所看看。”
有病看病,给卫生员看看总是好的。
赵菀香应下。
两人起来后去了趟卫生所,结果卫生员没看出有什么毛病,听赵菀香说的症状确实是受凉了,就给开了点去伤寒的药品。
赵菀香和沈奉结婚的时候,沈奉老领导的夫人就特意找过两人,叫两人抽空上家里坐坐。
沈奉后来带着赵菀香去过一回,老领导夫人对赵菀香印象很好,跟她聊得来,到了休息日就打电话叫她过去。
赵菀香上个休息日有事没能去成,这次打算过去,正好沈奉要去团部汇报工作,能顺路带着她,她拿了药没回去,直接在卫生所跟卫生员要了杯水吃下一粒,就打算跟沈奉出发了,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片太大,有点反胃。
沈奉看她难受的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忙抚着她后背说,“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先别过去了,我送你回家里躺着,下次休息日身体好了再过去。”
赵菀香又喝了点水,摇头道,“没事,过去说说话。”
沈奉搞不懂她跟老领导的夫人怎么建立起的友谊,回回休息日都要约一下,两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见她坚持,不好多说什么,骑了二八大杠载她过去,临走的时候交代道,“身上要是还不舒服,就找人给我送个口信,到时候过来接你。”
“好。”
两人分开,各自忙各自的事,沈奉汇报完工作后时间还早,赵菀香没叫人送口信过来,估计是没事,他就打算先回去了,路上惦记赵菀香早上吃饭也没胃口,就到镇上把自己那块旧手表卖了,换了二两猪肉,一把小葱和荠菜,打算回去给她包顿荠菜肉馅饺子吃。
他回来的时候家里没人,赵菀香果然还没回来。
他就翻出上次家里寄过来的二十斤白面,舀了几勺开始和面。
他十几岁就进了部队,后来来了这里,一直能吃食堂就吃食堂,吃不了要么啃干粮,要么就饿着,这双手扛过抢拿过农具,打过敌人教训过坏人,就是没下过厨。
厨房的事他不懂,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按照记忆里别人和面包饺子的程序一点点来,和面的时候一点点加水,防止水过多,面太软,和成光滑的面团就放在一边醒着;然后洗猪肉荠菜和小葱,顺便把灶里点起火,锅里倒上水。
做完这些就剁馅,剁好撒把盐,用筷子滴上香油,把馅调起来。
闻一闻有香味就放过,再揉面,揉成长条揪成小剂子,撒一把面粉揉成小面团,一个个擀成皮。
饺子馅有了,饺子皮也有了,就开始包。
何大姐孕期反应厉害,但也只最开始休息了一下,接着该上工上工,该做家务做家务,还有照看孩子,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日,又得洗衣服晾床单,先前见沈奉回来,又是点灶火又是烧水的,然后埋头进了屋里好半天没出来,就有点好奇。
她到了门口见开着一条门缝,打了声招呼进去后,就见沈奉在案板前忙碌,旁边蓖帘上摆着一个个大小一致,鼓囊囊的饺子。
他正在一板一眼地包饺子。
“……”
何大姐纳闷,“你怎么做饭呐,菀香呢?”
沈奉回了下头,注意力又放在了包饺子上,垂着眼皮道,“她出去了,晚点回来。早上起来有点受凉,胃口不太好,我给做点她爱吃的。”
“……”
何大姐心里酸酸的。
虽然平时她跟赵菀香关系好,但有时候也觉得赵菀香其实蛮娇气的,喝水从来不喝生水,就喝热水,吃的东西别人碰过,她绝对不会再碰,每天身上脸上干干净净,三天一小洗五天一大洗……还有很多很多。
这又受凉胃口不好。
既然身上不舒服,怎么还出门去了,把沈奉这个队里一把手留在家里给她做饭。
何大姐就有点不平衡了。
她怀孕难受成这样,老张啥时候多关心过一句,说起来就“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人家快生产的时候还在地里干活呢,咋就你矫情”。
看看赵菀香就受个凉胃口不好,沈奉一个自己饿了,宁可啃干粮的人,居然在这儿“做点她爱吃的”。
何大姐实在看不下去,默默走出了门,晃了个神,迎面差点撞上人。
她认出是通讯部的,问,“啥事,这么急?”
“团里领导家打电话过来,让连长过去接菀香老师,让他稍微快点。”
沈奉在家里听见,沾了面的手洗也没洗就匆匆出来,指了指灶火说,“何大姐帮忙看下火,我先出去了。”
何大姐看他骑车走了,连一分钟都没耽误,心里五味杂陈。
沈奉路上猜测菀香可能不舒服,才打电话叫他快点,心里不由有点急,等到了领导家门口,刚要进去,卫兵拦下说,“夫人带菀香老师去团部总医院了。”
怎么还上医院了?
沈奉心里一阵一阵往下沉。
团部医院。
医生给赵菀香反复把了两回脉,才问她,“例假来了吗?”
赵菀香心里突得一下,心跳加快,她摇了摇头,“没来,迟了一个礼拜吧。”
“平时经期规律吗?”
“嗯,还好。”
“这几天有什么反应?”
“着凉那样,头晕乏力,胃口不好。”
领导夫人有些着急,问,“有了?”
医生点了下头,笑道,“喜脉。”
赵菀香直接晕头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顾不上管旁边有人,急忙道,“会不会搞错了,我们平时都挺忙,约好晚点要孩子,就挺注意……而且我今天早上才去过卫生所,卫生员说可能受凉,没说怀孕。”
领导夫人倒是挺欢喜的,拍了拍赵菀香肩头道,“傻姑娘,卫生员都是赤脚医生,小痛小病还能看得了,这种误判也正常,坐在你对面的才是专业人士。”
医生笑,又问了问赵菀香上次什么时候结束,算了算日期解释道,“刚有没多久,卫生员看不出来也正常,你过半个月再过来,我再给你确定确定。”
赵菀香还是有点不相信,问了问医生算下哪天怀上的,医生说了个大概区间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