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rry开着车,心跳一惊一乍。
竟敢一巴掌打在江总脸上,从前到现在能伤到他的,也不过苏小姐一人。
“苏晚筝,够了。”江清霾握住她的手腕,嗓音沙哑,全然没顾脸上的疼痛般,“不要再说了。”
看她痛心成那样,仿佛在反反复复提醒着,他对她做了多么天大的错事。
“我真傻,哈哈哈,我苏晚筝真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傻子。”
她说着便突然大笑起来,看着男人沉默苍白的面容,想起妈妈的坟墓被挖空,想起这些年错付的情谊,一阵愤怒血气冲上脑顶。
车子烟灰缸旁边支着一把枪,她从上车的时候就看到了。
苏晚筝倾身过去,速度飞快地抽出那把枪,稳稳握在手里。
一切发生得太快,就连江清霾晃神一秒后,才反应过来。
他抬头时,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
sherry吓得立马停车,惊恐地对苏晚筝尖叫:“苏小姐!你冷静一点!不要开枪,真会出人命啊!”
苏晚筝手握着枪,力度丝毫不颤,笑容被月光勾勒得诡异可怖:“江清霾,既然你不舍得取我的命,那就别怪我杀了你。不杀你,难解我心头的恨。”
面对死的威胁,江清霾却没有半点后怕,而是袅袅淡淡地问她:
“晚晚,杀我,你真的舍得?”
晚晚……
晚晚……
她的大脑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起来。
曾几何时,她在哪里听过谁这样叫过她。【46章】
到底是谁?他是谁!
她盯着面前这张脸,忽然手指开始剧烈抽搐起来。
大脑没有那段记忆,可身体和肌肉却还记得,他是谁。
几番剧烈的自我斗争后,枪无声掉在地上。
苏晚筝跪坐在那里,如断了线的吊偶娃娃那般,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流。
江清霾俯身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吻着她的脸颊和眼睛,吻掉她的眼泪:“晚晚,有我在,谁也伤不到你。”
——
苏晚筝的电话被掐断后,就再也无法接通。
席江燃终于意识到事情开始不对起来。
他迅速分派秦虚等人,报警找寻苏晚筝的下落。
从苏晚筝离开时坐的那辆出租车查起,找寻晚上八点左右从江边餐厅接过客人的车辆。
但这无疑是个庞大的工作量,仅靠一晚上的时间是完不成的。
奔波许久,男人熬得眼睛都红了,天边也慢慢亮起光度,他们终于排查到了那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还在睡梦中便被警方敲门叫醒,迷迷糊糊交代了当时的情况后,终于锁定,乘客就是苏晚筝。
最后在早晨五点时查到,她的下车地点在一栋再普通不过的单元楼。
而当晚,石远巢与贾月在墓园拍到足够清晰的照片后下山,发现苏晚筝随着那辆白色的车一起不见了。
两人立刻冷静分头寻找,却都见不到她的踪影。
贾月当场脸色煞白如纸:“完蛋了,她该不会被发现,被得之的人抓走了吧?”
石远巢担忧地抿唇,惯然沉静的脸色有几分波动。
他静下来思考了下,“这辆白色的车主是谁,你当时看到了吗?”
“不记得了啊!”贾月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苏晚筝可是他们事成最重要的一环,也是得之目前恨不得铲除后快的对象,就这样被抓走,等于这几个月的辛苦彻底白费了。
贾月平静下来,又仔细思考了一番,说:“但是得之向来低调行事,很少会有白色的车,他们的色系都是黑色。”
她说到点子上,石远巢也正在怀疑这事。
两人在山坡下站了会,便听身后树丛间传来窸窣的说话与脚步声。
几个手下随着苏晟下来,无功而返,气氛充斥着一股低沉阴郁。
有人出声安慰道:“虫哥你别丧气。反正上头给了命令,让我们一直协助陪同你,直到找到那份文件为止。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就不信还找不到了,是不?”
旁人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大家别丧气,从头开始找线索,总能找到的。”
而苏晟只是抽着烟,踩着一地树叶往下走,没有说话。
石远巢反应极快地拉住贾月:“他们下来了,走,我们先藏起来。”
两人躲到山坡下的一个草垛,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下山。
如贾月说的一样,皆是黑衣蔽体,他们的车都是统一型号,就连车牌上的数字字母都是相连的。
那辆白色的车,并非得之内部的车。
苏晟身边的胖子手下挥挥手:“大家各回各家吧,今晚辛苦了,我陪虫哥抽根烟再走。”
“虫哥再见。”
“虫哥晚安。”
大家伙各开各的车离开下山,只剩苏晟和他带的三个亲信。
其中一司机去热车,另两个陪他站在车边抽烟,踢着脚边的树叶,唉声叹气:“唉,上面给我们配的都是什么人,没一个脑子聪明的,全都指着虫哥给他们下达指令。”
胖子笑说:“你也不想想,‘得之’里都是一群精虫噬脑的人,能有什么脑子?”
他说着,瞅一眼旁边默默抽烟的男人,还不忘奉承:“下半身干大活,上半身还能想事的,我活几十年见着也就老虫一人。”
小叶嗤了胖子一眼,满脸写着对他拍马屁的反感。
苏晟仿佛游离在话题之外,他只盯着余烟发呆,慢慢出声:“江清霾突然神色匆匆地离开,是去做什么?”
胖子笑说:“那谁能知道呢。贵人事多呗,更何况挖他心爱女朋友妈妈的祖坟,他肯定也不乐意。”
石远巢在树丛后默默听着,忽然睁圆瞳孔。
对啊,那车既然不是得之内部的,只可能是江清霾的!
他的眼里突然出现一抹希望。
如果是江清霾带走了苏晚筝,那他倒不担心她的安危了。
这样想着,他转头对贾月低声说:“你去查一下江清霾车子的颜色和牌照。”
贾月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好,我这就去。”
——
灯火通明的家里,苏晚筝被领着进了房间,她木然站在那,脑袋剧烈地疼痛着,望着眼前的男人,嘴唇喃喃:“你到底是谁?”
男人抬手松了她脑后的发绳,温淡着声说:“阿姨已经放好水了,先去洗澡。”
“江清霾,你到底是谁?我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晚筝忽然想起,江桃从前扼着她的脖子时,她的大脑返送了一段画面。
当时听到的,就是有人在喊她晚晚。
他摸摸女孩柔软的长发:“柳姨,带苏小姐进去沐浴。”
被唤作柳姨的是和吴妈年龄相仿的阿姨,她点头应了声,握住苏晚筝的手臂:“走吧,苏小姐。”
她被强行带进浴室里,呆滞站在那,任柳姨一层层脱掉她的衣服。
“苏小姐,不用担心。先生不会伤害你的,现在外面也很乱,处处都是针对你的人,先生这么做,也是想保护你。”
苏晚筝面色冷若冰霜,也不顾自己寸草不挂,就那样直勾勾瞪住她:“阿姨,你也有孩子吧。如果你的女儿有一天被人欺骗、陷害,你还能心平气和说出这种话吗?”
柳姨一怔,无奈地扯了下唇角:“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结婚后把我从家里赶出去后,就再也没管过我。”
“若不是江先生收留,我这个孤寡老人应该还在街头流浪吧。”柳姨轻轻一声叹,送苏晚筝踏进浴池,用小盆舀了水,从她头顶轻轻倾注。
浇在身上的明是温热的水,苏晚筝却觉浑身彻骨寒冷。
见她始终不说话,柳姨又主动找起话题,与她讲起家里的事情。
冰箱是声控开门,家里热水器要等一分钟才会热,地下还有个仓库,等等。
苏晚筝起初没认真听,听到一半时,忽然脑袋被点醒,打断她:“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她猛地站起身,水珠溅了柳姨一身:“江清霾他什么意思?他这是要囚禁我?”
这个念头一出来,令她狠狠颤栗了下。
“苏小姐,你冷静……”
“滚开,放开我!”
苏晚筝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甩开她,裹上浴巾,转身就爬上浴室的窗户。
想囚禁她?做梦!她不可能再乖乖受那人的摆布。
“苏小姐!”
柳姨见她那举动,大惊失色地尖叫了声,连忙冲过去要抓住她。
苏晚筝眼疾手快,脚踩着洗澡水毫不犹豫泼向柳姨!
柳姨被猝不及防泼了一脸水,眼睛睁不开,呜咽着往后退了两步时,浴室门从外面迅速打开。
进来的是江清霾,他听到动静,看到此时的场景时,眉头猛地蹙了起来。
苏晚筝眼见是他,立刻打开窗户,也不管这是几楼,裹着浴巾便毫不犹豫要跳下去。
但江清霾比她更快。
长腿连迈几步,甚至不顾一皮鞋踩进带水的浴缸里,伸手一把抓住她浴巾的边缘。
“滚!江清霾,你给我滚!”
苏晚筝尖叫一声,整个人猝不及防被他抓着胳膊揽进怀里,再无抵抗能力,被强行抱下了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