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饭也没吃便匆匆忙忙地来到穆爵盛房里。
穆爵盛本是文生,身子骨不如武将硬朗,这十杖虽伤不了性命但也让他吃了皮肉之苦。
大夫小心翼翼地上着药,穆爵盛却仍是痛得哀嚎连天。
老太太刚走进屋里就听见穆爵盛的惨叫声,拄着拐杖快步走进去,穆爵盛疼得差点眼泪鼻涕一起流。
“好了!
就十杖而已,叫得跟杀猪似的!”
老太太没好气地说道。
“婆母,主君又不是那皮糙肉厚的武将,怎能不怕疼啊!”
华霓裳含着眼泪哭哭啼啼地说道。
老太太见了她这样就没好气:“行了!
他还没死呢,别嚎丧似的!”
“婆母,妾身……”华霓裳还要说什么,却被老太太打断了:“行了!
这里有大夫在就好,你带着蓉儿回房,叫孩子看见父亲这样不好!”
“是,婆母!”
华霓裳看了一眼床上的穆爵盛,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老太太如此对她,穆爵盛竟也不为她说两句话,亏她担心至此!
穆爵盛要是知道华霓裳的想法恐怕得气晕过去,他正受着火辣辣的疼呢,哪儿还有功夫理会她呀!
华霓裳出去后,老太太看了一眼陆九辰,陆九辰会意淡淡地点头,随后便将穆清拉了出去。
等大夫上完了药,老太太道了声谢后便让芸娘送人出去了。
穆爵盛疼得气若游丝,虚弱地哼哼着。
“知道疼了吗?”
老太太冷声道。
“母亲,儿子都已经这样了,您就缓两日再教训吧,行不行?”
穆爵盛虚弱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重重地杵了一下拐杖,指着穆爵盛的鼻子怒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早就同你说过那吴兆兴并非什么好人,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他真惹出事儿来了!
幸好他与你没有血缘关系,否则此刻满门抄斩的就是穆家了!”
“我也不知道他竟会在那公众场合说出那样的狂悖之言啊!”
穆爵盛哀叹着。
吴兆兴是最初拜在他门下的,虽说算不得什么有才志士,却也博了个秀才,且此人是个油嘴滑舌,贯会讨好的主儿,左右逢源之事做得不赖,穆爵盛也就没与他彻底断了干系。
谁知道他竟会在醉酒时说出牝鸡司晨,皇帝难尔这样的话。
皇上少年登基,太后虽然已经还政,但太后在朝中势力不容小觑,有些事情皇上也要问过太后才能做主。
吴兆兴那样大不敬的话传到皇上耳朵里,满门抄斩已然是最轻的结果了。
穆爵盛心中虽然怨恨,但更多的是庆幸。
从老太太告诫他不要再与吴兆兴往来后,他们的见面次数也少了许多,明面上吴兆兴也只是担了一个他门生的名号,所以这次皇上罚了十廷杖,没要了他的性命,虽然疼了些,但将养几日也就好了。
老太太看着穆爵盛这样也是心疼,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老太太舍不得。
“行了!
这几日你便告个假好生在家养养,正好皇上此刻恐怕也不愿意见你!”
老太太说道。
“母亲说的是!”
穆爵盛连忙点头。
老太太拄着拐杖起身,轻叹了口气道:“你好生养伤,我房里还有两个细心的丫鬟,等会儿让她们过来照顾你!”
闻言,穆爵盛急忙拉住了老太太:“母亲,有夫人照顾儿子就行了,让您房里的人来多不好!”
老太太回过头冷眼看着穆爵盛,然后狠狠地将自己的衣袖拉回来:“你以为我年纪大了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华霓裳是什么德行你比我心里清楚。
她生母是青楼出身,教出来的女儿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让她照顾你,你这伤还能好得快吗?”
穆爵盛被老太太骂的老脸通红,支支吾吾地反驳不了一句话。
老太太狠狠地剜了一眼穆爵盛:“你啊!
年纪也不小了,顾着点自个儿的身子!”
说完,老太太便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穆爵盛这一伤不要紧,朝堂上下动荡不安,当朝丞相被施以廷杖这可是莫大的耻辱啊!
加之穆爵盛一直不愿站队,在太后,皇上以及太子三党之间游离不定,这几年倒也相安无事,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众大臣的眼睛可不得盯着他了。
三日后,穆爵盛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几廷杖倒也没打实,穆爵盛养了几日已经活蹦乱跳了。
穆爵盛照常上朝,皇上也照常议事,一切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上几天,丞相府又出事了。
好几位大夫接连不断地往丞相府跑,出来时都蒙着面巾。
从昨日起丞相府便接连有人高烧不退,且面上出现血斑,最初发现症状的便是穆家二小姐穆蓉。
如果穆蓉是普通的生病也就罢了,可这种症状很快就出现在穆蓉身边的丫鬟身上,紧接着便迅速蔓延开来,现在丞相府已经有数十位病人了,众人纷纷猜测丞相府是不是感染了什么瘟疫。
竹园内,穆清带着一众下人捂住口鼻将整个穆家从里到外都用煮沸的盐水和雄黄酒清洗了一遍。
并且将生病的人隔离到一处别院由专人照顾。
至于老太太,穆清怕她年纪大了容易受到感染,便做主让芸娘趁夜把老太太送到了郊外的别院。
皇上听闻丞相府爆发瘟疫,特意请了太医前去诊治,可众太医们诊断后却是束手无策,只能用药吊着病人的性命。
幸而穆清及时将病人隔离,瘟疫暂时没有扩散。
丞相府内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可皇宫里却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御书房内,皇上重重地拍了下龙椅:“一群废物,朕养你们有何用!”
龙颜大怒,太医院院首阮逸思连忙跪下:“皇上息怒!”
“息怒?
丞相府瘟疫未除,还有扩散的可能,现在人心惶惶,各大臣的折子都快把朕的御书房填满了,你让朕如何息怒!”
“皇上,太医们已经尽力了,可是这瘟疫来得突然,且患者脉象极乱,请皇上再给臣一点时间,臣一定尽力找到解药!”
阮逸思请求道。
皇上沉默了片刻,待到怒火平息些许才冷声道:“朕只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若再解决不了便提头来见!”
“微臣遵旨,谢皇上隆恩!”
阮逸思从御书房退出后不久,一个老太监弓着腰端着一杯茶走进来,将桌子上的茶碗替换下去。
“皇上喝杯茶消消气吧!”
廖承说道。
廖承是自幼服侍皇上的,知道皇上发怒时最爱喝凉茶,所以特意斟了一杯凉的茶过来。
果然,皇上喝了凉茶后火气消散了许多:“廖承,还是你最懂朕啊!”
廖承受宠若惊,连忙后退一步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希望皇上高兴罢了!”
皇上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你说,这次穆家能挺过去吗?”
廖承眸光微闪,他一个太监怎能妄议朝中大臣,皇上随口一问,他却不能随口答,好在廖承也是有经验的,思索了片刻后便道:“皇上乃九五至尊,天下百姓皆受您号令,您想让他挺过去他便能挺过去!”
听到这话,皇上果然龙颜大悦。
“你呀,活得太久,人也精了!”
皇上指着廖承笑道。
“奴才不敢,只是跟在皇上身边久了,耳濡目染了一星半点而已,比起皇上运筹帷幄统领天下,奴才万万不及!”
廖承笑道。
皇上轻笑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穆爵盛在朝中待的太久了,朕有点不喜欢他了,但当年之事……”说到此处,皇上微微顿了顿,廖承的眼眸也再往下低了许多。
“是朕欠了穆家的!”
皇上略带了些叹息道。
“皇上,恕奴才直言,当年之事穆大人也不见得全然不愿意。”
皇上冷笑一声:“说得也对!
这老东西可比想象中的要贪多了。
这次瘟疫,穆家若是能扛过去朕便再留他几年,若是扛不过去那便是天意了!
总之决不能让瘟疫蔓延,告诉下面人,在必要时候弃车保帅!”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廖承连忙低头:“奴才遵旨!”
在廖承退出御书房时,一个身影悄然闪到暗处。
此刻,丞相府内穆清正忙着研究瘟疫的解药,全然不知皇上已经下了死命令。
忙活了两天,穆清一点头绪都没有,太医们也是头疼异常,除了能控制瘟疫不让它蔓延,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思来想去,穆清决定再去看看穆蓉。
最先有症状的就是穆蓉,穆清检查了穆蓉的身体情况,除了比其他人严重许多并无异常。
瘟疫的源头往往是饮食和水源,可丞相府的吃食和水都是一样的,除非穆蓉还吃了别的东西。
若真如此,恐怕能为她解答的也只有重病昏迷的蕊初了。
刚从穆蓉房间出来就听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下一秒穆,清就被突然冲出来的华霓裳掐住了脖子:“贱人,是你!
是你给蓉儿下的毒对不对,是你害得蓉儿变成这样的!
我要掐死你!”
穆清没想到华霓裳竟会冲出来,一时不察才被她掐住了,反应过来后,穆清反手一针扎在华霓裳的手腕上。
华霓裳吃痛手腕一松,穆清直接一脚踹开了她。
修炼了这么些天的内力,穆清的力气也见长了,那一脚直接把华霓裳踹得滚出去好远。
“贱人,你害死我的蓉儿,我要杀了你!”
华霓裳痛得爬不起来却仍怒瞪着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