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航说:“我靠这太恐怖了。”
“我靠我靠我靠,别翻页!我靠!我就知道这一页绝对有腐尸特写大镜头!”
“我先猜,凶手是他妈。”
“……”
谌冰走近了,这群人注意力还在漫画上。
谌冰抬手拍了下傅航的肩膀。
他猛地“嗷!”了一声,一蹦三尺高,好像被鬼摸了肩膀,等看清是谌冰时露出上气不接下气的表情。
“冰神你能不能别吓我?”
“……”
谌冰没废话:“滚。”
傅航拍着胸膛溜走,其他围观看漫画的也很快作鸟兽散。谌冰拉开椅子,看了萧致一眼,随即在旁边坐下。
萧致给漫画书合上,丢到书桌:“还挺好看的。”
谌冰:“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
安静了几秒钟。
朱晓在讲台上拍尺子大声叫安静,说:“现在是晚自习,你们不要再吵了!”
教室里大概有不到半秒的沉寂,随即跟没听见似的,继续翻江倒海。
朱晓气场太普通,没人听得进去,嚷嚷时反而像个小可怜:“你们真的不要再吵了啦,陆老师马上就回来了!”
谌冰给漫画丢回萧致面前:“你继续看,陆老师晚自习回不来。”
“……”
萧致欲言又止。
他指尖搭着书页翻了两翻,明显心不在焉。半晌,在嘈杂的声响中,他声音不高,但是非常清晰:“消化得怎么样了?”
他问昨晚的事。
谌冰还没想出结果呢,怔了下,说:“还没好。”
萧致好像是没话说了,目光落在纸页上,半晌低声道:“行吧。”
语气无所谓。
谌冰有些尴尬,毕竟老是自己让他等。他想想找了个话题:“这漫画讲什么的啊。”
“就讲有个女生追渣男,追好多年,渣男老吊着他不给答案,后来女生心理变态把渣男给杀了,皮剥下来缝了床被子。”
“……”
谌冰直直看着他:“你内涵我?”
“没,”萧致真笑了,给漫画丢到桌上,“不信你自己看。”
谌冰随便翻了翻,正好翻到被剥皮后血淋淋的一页,皱眉说:“太不健康了。”
气氛莫名缓和了不少。
萧致侧目看了他几秒,唇角微微压着弧度:“是啊,对你这种连喜欢都不懂的小孩儿来说,血腥题材,确实不健康。”
“……”
这下谌冰听懂了,是真在内涵。
谌冰转向他,想反驳。
但启唇,莫名又把话压了下去。
理亏,真反驳不了。
谌冰转过来:“以后少看这些漫画,对你写作文没好处。”
萧致低声问:“那我该看什么?”
“作文素材,英语报纸,还有平时的时政新闻积累。”谌冰顿了几秒,说,“下次我带你去书店买。”
萧致好像来了点儿兴趣:“下次是哪次?”
谌冰抓着笔转了两圈:“下周末吧。”
“好,下周末。”萧致轻描淡写道,“中途要放我鸽子,你就是傻逼。”
谌冰:“……”
虽然萧致没明说,但谌冰能感觉到他在催促自己尽快给出一个回答。而且莫名其妙……谌冰感觉萧致对那个回答志在必得。
教室前后非常得吵闹,文伟刚才偷偷听到谌冰说的“老陆晚自习回不来”,另一头朱晓在黑板组织纪律,他就在底下犯贱:“班长,别骗人了,陆老师今晚回不来。”
他说话,教室里安静了不少。
朱晓面朝教室,无意瞥了眼窗外,声音小了很多:“谁说陆老师回不来?”
文伟那他妈欠的,搭在位子里直晃腿:“谌冰说的,我们学神说的,他刚才就跟陆老师待一块儿呢。”
他信誓旦旦,朱晓表情变得十分好看。
教室里陷入寂静,气氛跟普通的安静不一样,甚至有点诡异。
文伟心说不妙,一回头,陆为民似笑非笑站在门口:“谁说的?”
“……”卧草尼玛。
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文伟秒改口:“我说的。”
陆为民屈指往他额头上一敲:“你啊你啊——”回头又看谌冰,脸上褶子挤着,快笑不出来了,“谌冰啊,我让你回教室招呼纪律,你就是这么招呼的?”
“……”
谌冰也觉得很魔幻。
不过学生跟学生一队很正常,陆为民很看得开了,在教室里来回走了两圈:“只要我没在教室啊,这教室吵得比菜市场还乱,在校门口都能听到你们的嘶吼,吼的什么,让我听听?”
教室里不说话。
陆为民开始内涵:“谌冰,你学习好,记性好,来复述一遍。”
谌冰:“……”
“不复述?行,那下次知道帮我招呼纪律了吧?”
谌冰丢脸死了,应声:“嗯。”
陆为民显然心情很好,刚才跟谌冰开个玩笑,开完又说:“你们这样不爱学习以后怎么能考大学呢?幸好,学校没有放弃你们,刚才我们开会就在说这个事儿,学校特意花高价从附中那边请来了心理老师给大家开讲座,名字叫什——?”
陆为民到黑板上写:“‘如何提高学习效率’。就这周六下午,你们都应该去听一听。”
谌冰对讲座就没什么好印象。
记得以前专门有老师来学校开讲座,讲得特别催泪,等大家哭得声嘶力竭时就开始卖书,一卖一个准儿,但那书除了拿去扔垃圾没有任何营养价值。
不过听说能不上课,教室里肉眼可见的兴奋。
陆为民很期待这些活动,他感觉学生们学习不好其实是思想和心理问题,因此有老师疏通疏通,说不定给学生们洗脑得爱学习就好了。
他招呼谌冰:“到时候你上去跟附中那老师交流交流。”
“……”谌冰,“不了吧。”
陆为民:“你不乐意?”
不止不乐意,讲座谌冰都不想去。
这种附加兴趣课程,他以前在一中每学期都修,没什么意思。
只不过九中教学资源不行,才显得特别珍稀。
他不去陆为民也不勉强:“行,那到时候这个机会就让给朱晓。”
谌冰重新抓起了笔。
萧致从刚才说话就看着他,半晌,隔在桌底,用膝盖轻轻撞了他一下。
谌冰侧目:“怎么了?”
“你,”萧致形容,“你这儿有伤口。”他指了指唇角。
“……”
不提还好,一提谌冰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萧致问:“要不要下晚自习了我陪你出去买药?”
这伤口的存在感说低也低,说高也高,吃得清淡就没事儿,但稍微抿一下唇又能感觉到。
谌冰问:“买什么?”
“阿莫西林,”萧致说,“或者用冰硼散敷一下。”
他说的很自然笃定,谌冰莫名想怼:“你这么懂?”
“不是。”
萧致在书桌底下递过手机。
谌冰接过低头瞟了一眼。
万能百度,不过萧致在搜索框输入的问题是“和男朋友接吻咬破了唇角怎么办?”
然后回答是个白衣飘飘的中医,说什么“问题不大,不要慌,放松心情,只要不感染都没有问题。如果你认为实在有必要,可以服用阿莫西林,或者用冰硼散敷一下伤口。总而言之,不要影响和男朋友的感情。”
“……”
谌冰给手机递回去。
不要脸。
狗东西。
下晚自习萧致起身,临走时勾了勾谌冰的校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