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冲下面喊:“孩儿没有看到霍光。”
“你认识霍光吗?”三郎仰头问。
二郎想起来了, 他不认识。大郎一看他不吭声就知道他又犯傻, “有没有几千骑兵?”
“乌压压一片。”二郎道。
太子冲他招招手, “下来吧。”随后令禁卫顺着二郎看的方向迎一下, 看看究竟是不是霍光。
三郎等太子吩咐完才说, “霍光带五千骑兵出去, 到长安也不需再保护随他们一起出去的商人, 路上不出意外,就是四五千人一起回来。”
“过一会儿就知道了。”太子望着远方,“无论是不是霍光, 咱们今日都没法在城外用饭。收拾一下准备回宫。”
三郎应一声“喏”就命侍从收拾东西。这边刚收拾好,前去打探的禁卫回来,下马就对太子说是霍光回来了。
太子忙问:“见着汗血宝马了吗?”
禁卫愣了, 忘记问。
史瑶笑了:“殿下别急。霍光来了吗?”话音刚落, 听到马蹄声,史瑶抬眼看去, 三个身穿甲胄的人到跟前, 最前面的那个三十岁左右, 史瑶推一下太子。
太子往前两步, 来人下马行礼, “光拜见殿下。”
太子:“免礼。你给父皇的信上说寻到二十匹宝马,全带回来了?”
“是的。在后面, 殿下要去看看?”虽然是东宫运作他代李广利出去,霍光自认是刘彻的臣, 没想让太子先看马。只是刘彻连他呈上去的密信都给太子看, 霍光就不管那么多了。
太子想说,你们先回城歇息。一想到汗血宝马,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孤去看看。”随即命侍从把他的马牵拉。
太子的马来了,大郎、二郎和三郎的马也到了。太子好笑:“你们也去?”
“母亲也想去。”三郎道。
霍光下意识看向史瑶。史瑶忙说:“听说汗血宝马流的汗是红色的,我只对这点好奇。”
“那咱们一起看看。”霍光转向太子。太子仿佛没发现霍光打量他,对史瑶说,“你坐马车,咱们看过就回宫。”
史瑶“嗯”一声,抱走大郎怀里的四郎登上马车。走大概一里路,马车停下来,史瑶撩开车帘,就看到满脸兴奋的三郎牵着一匹马到走过来。
史瑶下意识睁大眼,看到马身上的汗水,惊得张大嘴,“真的?”
“孩儿也没想到。”三郎没见过汗血宝马,看到身边的吗,不禁咧嘴笑道,“母亲,孩儿回去就和祖父讲,这些马一匹也不用,全留着繁衍后代。”
史瑶笑道:“霍光是你们推荐的,你们想怎么说怎么说。对了,这一路上折了多少人马?”
“孩儿还没问。”三郎道。
史瑶:“问清楚,记得向你祖父讨抚恤金。不能想着马儿跑,还不让马吃草。”
“孩儿记下了。”三郎道,“母亲,这里热,母亲以后想看孩儿带母亲去看,孩儿现在先把马送回去。”
史瑶微微颔首。三郎牵着马边走边摸摸马背,那个表情仿佛马是他心爱的女子。
“母亲,这个马好?”四郎不懂一匹马而已,兄长为何高兴的像没见过马似的。
史瑶:“非常好。至于好在哪里,你长大会骑马就知道了。”
“何时会骑马?”四郎很眼馋骑在马背上飞一般的感觉。
史瑶:“你有马高的时候。”
四郎转向史瑶,不敢置信,他现在还没马腿高呢。
“是的。”史瑶认真道。
四郎不高兴了,脑袋埋在史瑶怀里,一直回到长秋殿整个人都无精打算。可惜太子和大郎、二郎和三郎都在宣室,长秋殿只有史瑶,没人哄小孩,小孩窝在史瑶怀里自怨自艾好一会儿,睡着了。
史瑶吩咐厨子和面擀面条,待四郎醒来,母子俩吃点凉面。饭后歇一会儿,史瑶令宦者把四郎送去宣室,她就去睡午觉。
四郎到宣室并没有见到他的祖父、父亲以及兄长,到马厩才看到亲人们。四郎到太子怀里就盯着汗血宝马,想看看让兄长开心的马和别的马有何不一样。看来看去也没发现有何不同,小孩不感兴趣了,搂着太子的脖子嚷嚷着热。
刘彻听到他闹,“据儿,你先领四郎回去吧。”
卫青以前领兵直到匈奴龙城时用的马连马掌都没有,照样年年打胜仗。以致于太子爱良马,也认为完全没必要派兵千里寻马。
世上好东西很多,每样都弄到身边实在劳民伤财,但是刘彻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在最初得知刘彻重用李广利时太子也就没想过劝刘彻。后来李广利换成霍光,去寻马的人很靠谱,太子也不放心。
刚刚得知一路上折了几百人,太子再看到二十匹汗血宝马心里就不大舒服。不过,太子见他父皇和三个儿子都很高兴,也就什么也没说。
现在刘彻开口,太子立刻带着小儿子回去。刘彻回头看一眼太子的背影,嗤一声,看向恨不得把马吞进肚子里的大郎,“你父亲对吾很不满啊。”
“父亲不满意的事多着呢。”大郎道,“父亲也没少劝祖父,祖父有听吗?”
刘彻噎着了。
霍光等人诧异,齐刷刷看向大郎,看到大郎身边的二郎抿嘴乐,下意识看刘彻,听到刘彻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不禁腹诽,大皇孙好大的胆子。
时常跟在刘彻身边的小黄门和黄门令倒不意外,还想笑,大皇孙真是一如既往不给皇上面子。
三郎接着说,“祖父又不是不知,父亲从开始就不赞成祖父寻汗血宝马。”停顿一下,见刘彻没发火,才继续说,“父亲真高兴的跟过年似的,祖父才该怀疑父亲是不是被人给掉包了。”
“都没你会说。”刘彻和太子政见不合不是一天两天,他同时也很清楚太子像他一样好武,大汉不亡在太子手上,也难撑三世。正因如此,太子偶尔惹刘彻不快,刘彻也从未往心里去,“你们仨选一匹吧。”
三郎没听懂,“选什么?”
“马啊。”指着马厩里的汗血宝马,刘彻道,“不要就算了。”
三郎笑了:“谢谢祖父。孙儿很想要,只是孙儿还小,又不出征,无需这么好的马。他日母马产下小马,祖父给孙儿留一匹就成了。”
“大郎也不要?”刘彻问。
大郎:“孙儿做梦都想要啊。不过,又不是过了今天,以后就没了。等孙儿需要的时候再找祖父讨要吧。父亲如果知道孙儿骑着汗血宝马出城玩,估计会把孙儿揍得不知道长乐宫门朝哪儿。”
“祖父,孙儿雕一匹汗血宝马送给祖父。”二郎道,“以后产下小马,祖父也送给父亲一匹,如何?”
刘彻没好气道:“不如何。”说完转身就走。
二郎愣了,看向他兄和他弟,“我说错什么了?”
“祖父很喜欢这些马。”三郎小声说,“你就不应该把父亲扯进来。咱们仨都有了,祖父不可能不给父亲留一匹。不然,满朝文武就该议论祖父对父亲极其不满。”
二郎恍然大悟:“那我以后不说了。”顿了顿,问道,“马还雕不雕?”
“当然要雕。”三郎道,“雕个汗血宝马四蹄腾空,祖父坐在马上,能雕出来了吗?”
二郎:“我试试吧。估计得很久。”
“没关系。”三郎道:“大汉除了你,没几个人能雕出来。”并不是木雕师技艺不好,而是没有雕木器的工具,“你雕的活灵活现,祖父有再大的气也消了。”
二郎还没雕出四蹄腾空的汗血宝马,边关传来消息,匈奴入侵定襄、云中,杀掠数千人,如此还不够,又进入张掖、酒泉,杀死都尉。
消息传到长安,天下震惊,刘彻更是气得险些晕过去。当时宣室内只有宫女和宦者,刘彻摔下奏章就命小黄门去宣三郎。
宣室小黄门去找太子时,太子不问,小黄门从不主动说刘彻找太子何事。今天小黄门见到三郎就主动说,匈奴杀人掠物。端是被刘彻吓着了。
大郎当时就在三郎身边,一看三郎表情不对,小声问:“一样?”
三郎点点头道:“大兄,阿兄,你们先回长秋殿等我消息。”
虎贲校尉认识经常跑腿的小黄门,以为出大事了,没容三人开口请假就放三人回去。进了未央宫,兄弟三人分两路,三郎去见刘彻。
刘彻看到三郎下意识问,“大郎呢?”
“祖父找孙儿,大兄就没来。”三郎道,“祖父决定启用舅公?”
刘家皇帝寿命短,卫青在军中的声望盖过太子,刘彻一直担心他突然死了,太子登基后会被卫青或者卫家掣肘。早些年冷着卫青,卫青致仕时痛快放行。
三郎提出启用卫青时,刘彻也没想过用卫青,这大半年来听虎贲校尉说,大郎和三郎弓马娴熟,熟读兵法,刘彻开始犹豫,犹豫让不让卫青带两个孙儿出去,又怕大郎和三郎立不住。
刘彻:“你和大郎当监军,卫青也不会听你们的。”
“会的。”三郎道,“卫家其他人孙儿无法保证,孙儿敢保证舅公对祖父忠心耿耿。祖父暗示一下,适当情况下让孙儿带兵出去,没机会舅公也会制造机会。”
刘彻:“既然你这样说朕就赌一次。不过,朕是皇帝。”
“孙儿会让舅公来求祖父,会让所有人认为是舅公一定要领兵出征,祖父被舅公缠得没办法才不得不同意。”三郎道,“不过,孙儿还有个小小要求。”
刘彻:“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