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婚礼前陆顾两家的最后一次会面显得十分隆重。
长长的礼桌两侧泾渭分明地坐着两家人,辈分从高到低,中间的位置留给两位新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严肃组织在谈判。
游曳作为负责记录的摄影师随行,她今天见到顾礼的时候,答应了对方提出的那件事。
陆家这边的人她很熟悉了,除了陆清欢陆家兄妹,其他几个人她之前在本宅的时候都见过。毕竟她当时还是姑奶奶,辈分高自然小辈就叫得勤。
游曳没有靠得很近,别人还好,但陆清欢三人极有可能可以把她认出来。同行的还有其他摄影师,每个人负责不同的部分,游曳主动承担了全景,这样就不需要离得很近,也可以纵观全局。
她拍了几张照片后,就站在窗口附近,所谈论的是婚礼当天的事情,没有什么特别的。
期间陆天瑾起身去洗手间,她出去不久,顾礼也起身出去,游曳想了想,和其他摄影师打了声招呼跟出去。
假装也去洗手间,但她进去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其他动静,男厕那边没有冲水声就算了,女厕也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来过。
如果上洗手间只是一个借口,那两人会去哪儿?
这家星级酒店是这座城市资历最老的一家,庄园式的占地面积是很多达官贵人所喜欢的排面。整个酒店的设计是对称式的,分为两个区,建设一模一样。但它大,就有一个隐患,就是容易迷路。
游曳在回去的时候,走岔了一条道,到了另外一个区,但也因此歪打正着,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赫然就是那个几次三番让她跟踪无果的人。这次穿的不是米色风衣,但因为是同款所以很好认。为什么游曳确定是那个人,因为这种风衣很小众,有年代感,而且很挑身材。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就是特别喜欢才会天天穿,这个人身材看起来像是偏瘦的男子,但没看到正面无法确定。
近了看与游曳印象中那个人有点出入,但她还是觉得需要去确认一下。
刚踏出一步,她看到回廊走过来两个人,就不动声色假装是路过走进了墙角,等再探头去看时,两人已经不见,应该是进了里面。
她若无其事地左右看了看发现门口有两个摄像头,外墙每扇大叶窗都对着一个摄像头,走廊也有。
这个地方不太好潜入,不过她可以光明正大以迷路的理由进去,毕竟她真的是走错了。
和另外一区相同的设计,会客的地方很好找。只是游曳有些疑惑,因为这边看不到任何一个酒店的工作人员。
与外面的铜墙铁壁不同,酒店内部看不到任何外设的摄像头,似乎是为了充分保护客人的隐私,这倒是给了游曳一些便利。
她进了两间会客厅中间的准备室,用杯子贴墙倾听动静,在换到第三堵墙时,听到了如下对话。
“时隔多年,还是要启动那个计划。”
“你应该庆幸在你有生之年还有这个机会。”
“谁说不是呢,只是隐居太久,突然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还有点不习惯。而且……小朋友们似乎对我很好奇。”
说着长句的人是怪异的机械口音,就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刮过声带一样,男不男女不女,听着让人有点难受。
“需要的话,我给你提供更安全的地方。”
说话的人是之前激流勇退的国际摄影协会前会长,他身边带着的是一个新面孔,背手站姿显然接受过规范化的训练。
“没有比顾氏更安全的了,况且那颗炸弹还在那,我不能离开。”
“但是像这样见面的次数最好减少,配个人给你差遣。”
风衣人笑了一下,这声笑将喑哑刺耳的声音发挥到了极致,就是游曳都皱了一下眉头。有什么东西在她耳膜上爬过一样,后颈发麻。
“下次见面就是决定生死的时候,其他的见面没有必要。”
前会长一顿,沉声问道:“他们还在监视你?”
“狐狸即便老了也一样狡猾。”
“小狐狸也许更狡猾。”风衣人又补一句,若有似无地弯起嘴角,点开座椅旁的一个小屏幕,里面是一个监控视角。
“没有人伺候真不习惯,我自己去倒杯水,你要喝点什么吗?”
风衣人忽然站起来,游曳立刻把杯子放回闪身出去,进入旁边的会客厅。
结果她刚进去,就听到隔壁传来压抑的争吵声,那边应该是员工室或者储物间。
“你究竟想做什么!只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而已,何必搞得大家都难堪。”
“你也会难堪?之前那么多次是谁难堪?”
“有可比性吗?我不同意用那个仪式,现在是什么年代,你在搞笑吗,还用两家百年前的规矩,你不如投胎去古代算了!”
“你也说是逢场作戏,那不如就把戏做足,陆氏和顾氏联姻几代人都有,但没人用过,还是你怕那个诅咒应验?该清醒的人是你,项目已经开始了,不把目光全吸引到联姻上,你是希望有人发现你弟弟在研究所吗?”
“……”
突然而至的沉默,游曳听明白了,隔壁是陆天瑾和顾礼,两人显然出现了一些分歧。她倒是有些好奇让陆天瑾反应这么大的“百年前的规矩”是什么,如果只是一个仪式,以她的个性不至于大动肝火。
但没来得及细听,她这边的门就传出门把转动的声音。
马上藏到桌子下面,游曳不清楚是什么人,对方打开门后倒是并没有进来,似乎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而后重新关上。可下一秒,她清晰地听到门上锁了。
默默从桌子底下出来,游曳看了一眼窗户,破窗而出不被发现的几率有几成?
她拿起手机本是想看一眼时间,发现这里连信号都是屏蔽的,她相当于被投进了一座孤岛。也许只能等天色暗一点再尝试撬锁,她倒是不急,想着再听听隔壁说什么。
自从发现顾礼金屋藏娇后,她对这个人本就有的一些成见就更深了。那种黏腻湿冷的不适感,就和她以前看私生活混乱的陆天海差不多。
但这个人不是陆天海,他们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游曳忽然冒出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的念头,也许她应该代替大明星阻止这场婚事。
这个念头一出,游曳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难道她接受了大明星的血,连同他的意识也接受了吗?
这么想着,她听到隔壁传出一些细碎的响动,走过去靠近了听,越听越觉得声音不对,隔壁两个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