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整桶水猛地浇到头上,男子浑身颤了颤,缓缓醒转。“滴答滴答”,顺着衣角往下滴落的水很快洇湿开一圈的地毯。
男子似乎还没搞清楚情况,直到他抬头看到正前方的人,一下激动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他剧烈挣扎,直至筋疲力尽才发现于事无补。
闻人远一脸嫌弃,靠在旁边的斗柜上。陆天海拉了一张椅子反向跨坐着,下巴懒懒地搁在高高的木制椅背上。游曳就坐在他斜后侧,她靠着窗口,窗户稍稍打开了一点,夜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往里灌。
两个男人盯着那名男子,唯一的受害女性对此却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谁让你来的?”先看完对方的表演,陆天海才慵懒地开口。
男子此时狼狈极了,唯一有杀伤力的,就只剩下眼神。他阴狠地瞪着陆天海,咬牙切齿:“我以自己的意志行动,没有谁指使我。”他忽而冷哼一声,嘲讽道:“大明星也有被害妄想症吗?”
陆天海微微挑眉,与闻人远对视了一眼,后者其实眼里也满是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陆天海那么确定另有其人。
游曳却是微微皱了眉头,她淡淡瞥了一眼那个差点用匕首刺中她的人,这个人表现得像是陆天海的狂热粉,但他此刻投向陆天海的眼神,怨怼得像是要撕碎对方。可为什么攻击对象是她,即便被发现了她是陆天海的保姆,如果怨恨的主体是陆天海,似乎有点说不通。
游曳不由将目光移到陆天海的背影上,他究竟隐瞒着什么?
“哈,你该在我还有心情和你好好说话的时候认真仔细地回答我的问题。”陆天海却是扯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笑眯眯的样子仿佛只是进行稀松平常的日常访谈。他又问了一句:“那个人允诺你什么好处?给你一大笔钱,还是更戳中你要害的东西,比如顶级的医疗支持。”
男子一开始没什么反应,最后一句话时,身体很明显动了一下。
陆天海笑吟吟吩咐闻人远:“给他一块大毛巾,把身上的水擦擦。”闻人远虽然不理解陆天海的行为,但还是照做。只是对方明明双手都背向绑着,罩上的毛巾只是增加不适感罢了。
“你喜欢那个人超过喜欢我,愿意为其顶罪倒是可以理解。不过你这么做,那个人也不会珍惜你。你进入这里行凶,就意味着绝对逃不了,更不用说还碰上一个硬茬。”陆天海向后一指,“硬茬”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倒是开始注意这边。
男子铁色铁青,却依旧闷声不语。陆天海耸了耸肩,站起来将椅子摆正,重新坐下后,看向对方的眼神就变了。男子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像是突然不认识眼前这个大明星一样。
没有人再说话,低气压在房间里持续发酵着。陆天海只是冰冷地看着面前的“犯人”,面无表情,不动的时候宛如一尊雕像。
半晌,男子的心理却崩溃了。他忽然哭了,剧烈发抖起来。陆天海站起来,两步走到他侧边,一抬脚,就连人带椅子踢翻。
男子一下滞住,陆天海这才重新开口,他踩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冷静下来了?”
男子面露难色,好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点头。陆天海当即收回脚,拍了拍,叫闻人远将人拉起来。
重新坐正后,闻人远在陆天海的授意下给对方松开了绳子,这时男子身上已经看不到之前的那种戾气,看起来就像一只刚被驯服的野生动物。
接下来,他就讲述了自己的情况。虽然开了口,却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和对方是长期的笔友,因为对陆天海同等的热爱而日渐交好。最近收到的信,里面附有一封专家介绍信和需要他做的事情,即是混入派对,取游曳性命。至于为什么一开始对陆天海显现出攻击性,也是对方要求的。
最后,陆天海允诺了对方雇主允诺的事情,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闻人远送人走,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盘烤和牛,招呼游曳也过来吃。
“你怎么知道不是这个人?他脸上又没写着。”闻人远精神紧张过后简直饿坏了,口齿不清地问着。
陆天海却是站到窗前,不知道从哪找了一盒女士香烟出来,抽出一根点燃,浅浅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
游曳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大明星会抽烟。但一想到陆天海的人设只是装出来的,她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个人总是有惊人之举。
“逃过重重清扫还能盯着我的人,你认为会通过这么弱智的方式来直接除掉不喜欢的人?”陆天海确实没想到游曳这么勇,但对方找了一个不合适的人,看起来更像是警告,而不是真的要杀了游曳。
最后那条警告的短信,是一张塔罗牌,宝剑1,预示着不幸,坏消息,死亡信息,并充满嫉妒的感情。陆天海有自信对方不会对他下手,所以目标只可能有一个。
他掐灭只燃了一小段的烟头,走回去,一屁股坐到游曳旁边,继续说道:“那个人脖子边缘有疙瘩,皮肤颜色也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灰黑,多半是淋巴类的严重疾病。找这样的人来,真不知道是小看你,还是高看了自己。”陆天海转头看向游曳,意味不明。
闻人远还在往嘴里塞肉,咕噜咕噜地说道:“小游曳就跟纸片人差不多,看着就像是随便来一个就能解决掉的样子啊。”
陆天海往沙发上一靠:“她可是轻轻松松驾驭斯坦尼康的人。”
闻人远一下噎住,猛捶胸口,游曳默默给他倒了杯水。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一口气喝下一大杯,闻人远缓过劲儿后直接问道,他认为已经到这一步,就不需要回避游曳。
陆天海却是笑了一下:“我不知道。”
“什么?”闻人远吃了苍蝇的表情。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游曳冷不丁出了声。
她的语气依旧冷淡,极轻的眼神却是比平日里更加冷漠:“所以,你拿我做靶。”
这句话自然问的是陆天海,闻人远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对,默默放下叉子,默默退了出去。
陆天海颔首承认,单肘撑在椅背上,侧身看向游曳,一脸兴味:“所以呢,生气了?还是觉得干不了了?”
他总是热衷于看到游曳的吃瘪或者示弱,毕竟这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游曳却是目光淡淡,她抬起薄薄的眼皮,直视自己的雇主:“我要和你做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