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喜燕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一个女人提着不少的礼物,一路上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找什么。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李厂长的老婆,当初在景家的时候,欧阳然带她去参加小聚会,在那里见过一次。
后来李厂长和李喜燕谈话的时候,也曾经把老婆扯出来打感情牌,还送过一些礼物给她,但是从那次景家一别之后,倒是还没有再见过。
李喜燕没有急着进屋,就站在门口等,果然,没过一会儿李夫人看到了她,立即冲她喊道:“哎,喜燕,你在这里呀。”
李喜燕点头笑了笑,往前迎了几步,她脚上有伤,走起路来有些迟缓,李夫人快步走过来,问道:“怎么啦?”
“没事儿,受了点小伤。”李喜燕含糊的说道:“您怎么来了?”
李夫人热情的说道:“这不是来看你嘛,那次见过之后呀,我就一直挺想你的,但是老李总说什么厂里忙,没有空,我说你忙你的,人家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忙的,你猜他说什么?”
李喜燕笑而不语,听着李夫人自己往下说,“他说,哎哟,你知道什么呀,人家喜燕虽然说是个小姑娘,但是不得了呀,是新设备入厂的关键呢,我说那你可要好好待人家,他说那是当然,我们俩还经常说,要是我们有个你这样的女儿那该多好呀。”
李喜燕听她滔滔不绝,全是挑着好听的话说,也知道她来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走得了的,就把她让进店里,李夫人进了店,和顾秀娟打过了招呼,又是对着店一顿猛夸。
李喜燕不禁好笑,这次见她可比上次在景家的时候欢快多了,话也多了不少,那次基本上不怎么讲话,这一次完全就是一个话痨,不过,这次应该是真本色。
一楼店里人来人往,李喜燕就带她去了楼上,请她入了座,李夫人四处打量,喝了口凉茶说道:“你这里是真不错,小日子有声有色的。喜燕啊,你们的事儿我也听老李讲了,那个李占彬真不是个东西,也不是他脑子是不是抽了,你妈妈多好的女人呀,你这么好的女儿,他居然也……”
说到这儿,她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哎,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反正现在没他过得更好。我们家老李可喜欢你呢,总是夸你有本事,喜燕,你做我的干女儿怎么样?”
李喜燕差点呛着,咳嗽了一声说道:“李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我们常走动就行,认亲的事还是算了,以免被人说闲话。”
她见李夫人还想说,急忙拦下话又说道:“厂里不是一直要改制吗?这个时候还是稳妥一点好,没准有点什么事就被人抓住把柄。”
她这么一说,李夫人立即闭了嘴,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拿丈夫的前途开玩笑,何况,她也真的只是客气一下。
李喜燕本来想由着她说,让她说得没词儿了然后开始说正题,不过,见她说话实在是太放飞自我,再这么下去还指不定说出什么来,只好就此打住。
“李夫人,”李喜燕刚一开口,李夫人一摆手说道:“行啦,别叫我什么李夫人,这儿就咱俩,也别这么别扭的叫的。”
“好吧,阿姨,”李喜燕说道:“您今天找我来是……”
“我来看看你,听老李说,你最近不去厂里了,我本来想去厂里见你来着,现在只好来家里了。”李夫人说得到也爽快,“喜燕啊,你可别记恨我们老李,他也是无奈,他说了根本不算啊。”
李喜燕点点头,“我知道,阿姨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李夫人激动的拉住她的手,“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既然这样,你就跟我再回厂里吧。”
“……”李喜燕一脸的懵,这是什么套路,什么逻辑?
她笑了笑,轻轻挣开手,说道:“阿姨,我现在以学业为主,本来这事儿就不是我该管的,那天您也看着了,是景家有意让我老师去做,但是老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师母也是担心他,所以就想让我去试试,后来……不管因为什么吧,厂里不再需要我的帮忙,李厂长也跟我解释过了,我也能理解。但是现在我想专注学习,不想管这些了。”
李夫人眨巴着眼睛说道:“那不去,是不是就因为实际上心里还记恨老李?”
李喜燕有些哭笑不得,觉得这位李夫人真是脑回路清奇,不过,她转念又一想,李夫人可不是蠢人,能做到这个份儿上的,有几个真正愚蠢的,何况那天在景家又不是没有见过,虽然她没怎么出彩,但也没有怎么丢脸,这一点就说明了问题。
李喜燕认清这一点,挺了挺腰背,语气礼貌又疏离的说道:“阿姨,我再和您重申一下,我不记恨李厂长,因为我知道这件事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相反,在我初进城时遇到困难的时候,他还曾经为我们主持过公道,这一点恩情,我一直记在心上。”
“李厂长的立场我也明白,我离开不是因为他,要想让我回去,自然也不是因为他。他没有必要为别人来当什么说客,不管以后我和厂里如何,李厂长和您的这份情,我会记着的。至于回厂里的事儿就不必再谈了,如果想谈齐总的事,症结在谁那里,就让谁来找我。”
她说着,慢慢站了起来,说道:“李厂长是聪明人,阿姨,您也是,我虽然年纪小,但不傻。”
这话是说得相当透了,李夫人脸上有些发烧,她也站起来,搓着手张张嘴想替自己和丈夫圆几句,最终又无奈的一笑,说道:“那……好吧。喜燕,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喜燕点头说不会。
送走李夫人,李喜燕微微吐了一口气,这一波一波的,也是折腾人。
眼看着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李喜燕看向窗外,心里琢磨,这边的事倒都是在预料之中,怎么朱三那边却没有半点动静?
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可能吧,至少邹白回到包间发现自己跑了,别的不说,就冲她对他说过关于那幅画的事儿,他也不会这么无声无息的呀。
这安静得有点莫名其妙,她不禁想,难道说,把自己骗进彩虹歌舞厅,只是周小芳使的坏,和邹白联手,让李晓帅来实施,而朱三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吗?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莫非是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
李喜燕并不知道的是,现在的邹白正在承受着煎熬,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人。
周小芳和王朋。
有一点李喜燕是猜对了,朱三并不知道李喜燕被骗进歌舞厅的事儿,他不可能事无俱细,连一个小姐的事儿都管,那时候的歌舞厅虽然不及现在的夜店之类,但也是等级分明的,像这些小事朱三并不过问。
但他没有想到,会因为一个小人物,一件在他看来是小事的事,竟然让蒋五爷找上了他。
他刚午睡醒来还没有恢复意识,正在床上闭着眼睛回神,就听到有人来敲门,他特别不高兴,冲门外骂了一声,有人推门进来,小心翼翼的说道:“三哥,有人送来请贴。”
朱三闭着眼睛骂道:“什么事儿也来烦我!哪里来的人请我都要去吗!自己打发了!”
那人为难的说道:“这……我打发不了,是蒋五爷的人。”
朱三一听到这个,立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