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笙目光掠过周围聚拢的黑衣人,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她必须要亲眼确定夜骁的安全。
“好。”
“夫人!”二喜惊惧。
瑜笙面色不变,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嘱托,“我有办法逃脱,快去找太子!”
“我可以跟你们走,他只是个小厮,就不要牵扯到外人了吧。”
“娘娘!不可……”
“可以,把他打晕了。”
瑜笙在马车前顿住脚步,回头瞥了一眼被丢到路边的二喜。
夜骁,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
乌云如同兜不住重量一般,大雨倾盆而下。
比楚雨荨跟慕容云海分手那天,蓝湛跟魏婴分别那天下的都要大。
“让开。”
夜骁神色冰冷,漠然的睥睨着挡在身前的女人。
王曦瑶抿抿唇,“夜骁,苏姨当年进宫都是有苦衷的,她是为了查找当年夜氏灭门的真相。”
“呵,”夜骁冷嗤一声,“真相?”
对上他犀利的眼神,莫名的脊背发凉。
王曦瑶咬牙往前迈了一步,“夜骁,陷害夜氏满门的凶手是太子的母族,你不要被仇人蛊惑了。”
“瑜笙那种女人根本配不上你,她听到外面的传言一点都不相信你,她都要离开你了,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夜骁冷眸一眯,“你怎么知道她要离开我?”
“你在监视瑜笙?”他步步紧逼,“还是说那些那些传言,有你们的手笔?”
他明明先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事情不需要脏了她的耳朵。
却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不对!
他拧眉,这个女人阻拦他离开……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来人,把这个女人关起来!”
“丞相,不好了,夫人被人带走了!”
宫变。
色变。
一将功成万骨枯。
冷风搀合着密集的雨点,砸起许多尘土,空气中弥散着鲜血的腥味。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作为最内行的局内人,瑜笙不得不感叹一句:
反派真帅!
一袭黑色大氅在夜风中猎猎飞扬,右手持剑,血水顺着剑身蜿蜒而下,滴落成串。
文能执笔定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夜骁,雄才大略,国士无双。
没有前世的糟心事,她更相信自己养的小反派不会长歪,一定能够辅佐太子,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不能影响他的名声,成为他的污点,入赘的身份必须要尽快解决。
不能因为她,让夜骁受制于人,陷入两难的境地,否则多日的谋划全都前功尽弃。
更不能闹得人尽皆知,要不然她如何完成支线任务——找个老实人嫁了,安稳余生。
生活不易,笙笙叹气。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担当的工具人,她真的好难。
夜骁啊夜骁,我该拿你这个小妖精怎么办呢?
夜骁看见瑜笙的时候。
怒发冲冠。
看着令妃等人的视线,嗜血杀意。
浑身的血液如同凝固,无尽的悔恨将他吞噬。
都是他,都怪他。
要是他早点察觉,她就不会陷入这种危险。
“骁儿,让你的人退下,我保证护你们周全。”
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唯恐令妃手上的剑刃伤到她分毫。
“夜骁,别听她的鬼话……”
“别伤害她!”
夜骁注视着瑜笙脖子上那一抹血痕,双目血红,浑身的骨头都疼的麻木。
他艰难的粗喘,“别动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有了夜骁这句话,瑜笙也没什么遗憾了。
她视线落在前方,夜骁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波澜不惊。
整个人慌得不行。
宛如一只飘摇欲坠的风筝,自己就是掌握他生死的线。
夜骁绝对不能为了救她而受令妃胁迫。
“夜骁,你知道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是什么吗?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乖乖吃饭哦。”
夜骁眼睁睁的看着她身体一软,瘫软在地。
目眦欲裂。
“不……瑜笙……不要……我……”
他手颤抖的厉害,想帮她堵住脖子上的伤口,却不知从何下手。
“夜骁,别哭,”
嘴角一道鲜血蜿蜒而下,她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脸。
“咳……以后,就要你来照顾那盆桔梗了……”
夜骁一把抓住瑜笙逐渐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紧紧地握住,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
一朵桔梗花从两人相交的手上滑出,落到地上,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二喜连滚带爬扑过来,看着浴血相拥的两人,鼻头一酸。
夜骁像刺猬似的蜷缩成一团,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死气。
“呵。”
一道突兀的冷嗤,接着便是癫狂的大笑声。
“哈哈哈……”他肩膀颤抖,“报之以歌?哈哈哈。”
二喜后退一步,看着夜骁小心的抱起怀里的女人,目光阴戾如同地狱的魔鬼。
“不留一个活口。”
史书有云:
宁王叛乱,意欲谋反。
丞相带人浴血奋战,守卫皇城。
亲手斩下宁王跟先帝宠妃令妃首级,挂在城墙示众五日。
以王家为首的一众叛党,收押大牢,半月后流放千里。
在场的任何人,都永远忘不了那天的场景。
尸山遍野,血流成河。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丞相,弹指间下达命令,轻描淡写。
但是抱着怀里的女人,眸底蚀骨的温柔让人动容。
*
二喜跟夜老爹站在书房的门口,满脸纠结。
已经三天了。
夜骁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三天,滴水未进。
如同一个死人,坐在那一动不动。
面前放着那盆,他送给瑜笙的生日礼物。
桔梗花。
他把桔梗花照顾的很好,绿叶苍翠,花瓣娇艳。
门开的时候,枝叶簌簌抖动。
二喜放下饭盒,抿抿唇,“丞相,好歹吃点吧,要不然身体承受不住的。”
夜骁死寂的面上出现一丝波动,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没放香菜吧,她最讨厌香菜的味道了。”
二喜眼睛瞬间湿润,他哽咽道:“没放,夫人的喜好大家都记得呢。”
“嗯。”
又恢复成了一潭死水。
二喜看着夜骁这个样子,心里更加不好受。
他把视线放到那盆夫人最喜欢的桔梗花上,没忍住,临走之前,趁着丞相没注意,揪了一片叶子。
因为心虚,他走的很快。
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桔梗花整个花株都在剧烈的震颤,就跟很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