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凡吗?就是小凡!竟然真的是你!”
林沫已经悲喜交加,根本不用等陆凡回答,便哭着抱住了他。
泪水如江河绝提,瞬间打湿了陆凡的肩膀。
陆凡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就算以他处变不惊的心境修为,此时也忍不住心酸颤动。
“是我。”
他沉吟了许久,才终是吐出了这仅有的两个字。
林沫瞬间泪湿衣衫。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小凡竟然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该不会是我在做梦吧?”
她摸索着抓住了陆凡的手臂,用力捏了捏,似乎在确认眼前的陆凡是不是活生生的真人一般。
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林沫才拉着陆凡到一旁坐下,用手背抹干眼泪,震惊的看着陆凡。
“你回来了?”
她颤抖着问道。
陆凡安静了几秒,点了点头。
“我回来了。”
这也是陆凡完全意料之外的状况。
本来他今天并没有打算和林沫相认,也并不打算出现在林沫的面前。
但是此前陆鸣和林沫聊天时,提及林沫在寺中九年未回家之后,陆凡便忍不住心绪萦绕。
所以才会突然决定假借上香之名,和林沫近距离的相处一段时间,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悄然离去。
直到现在,陆凡都不明白他是怎么被林沫认出来的。
“我知道你如果回来的话,一定会来找这里我的。”
林沫拉着陆凡的手,充满爱意的抚摸着,就像任何一位母亲对待儿子那样。
她竟然记得当年对陆凡许下的承诺,如果要找她,就来鸣古寺,因为她一定会在那里等着他。
陆凡想微笑,却只是心酸的扯动了一下嘴角。
九年,原来她真的这样信守承诺,从未变过。
“陆家那场变故发生之后,这些年你到底去哪里了?”
林沫迫不及待地向陆凡询问道。
陆凡犹豫了一下,尽可能详细的交代了自己的生活经历,却将与变故和武道相关的部分一带而过。
林沫也并不追问。
她只是像任何一位母亲那样,想了解陆凡的生活好不好,开不开心,这就足够了。
陆凡比平时畅聊的多。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谈及这些经历,只是为了让林沫高兴一些。
毕竟在见过了世间风云之后,他原以为自己对于各种感情都已经看淡。
但在见到林沫的那一刻,听到她由衷的挂念和亲情,陆凡才意识到,有些纯粹的情感,论重遇多少次,还是会令任何人动容。
“妈,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陆凡突然想起了这一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林沫微笑了。
“当年你在陆家养伤,有一味中药非常难寻,一位大师给出了几种替代的药材。当我把药材混合之后发现,服用的人身体会产生一种淡淡的药香。”
她慢条斯理的述说着回忆里的陈年往事,却熟悉的就像是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一样。
“药香?”
陆凡第一次震惊了。
怎么可能有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味道?
林沫见状,反而笑了。
“嗅觉疲劳这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而且这种药香在服药的时候很重,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浅,浅到别人根本闻不到的地步。”
“可我怎么会是别人呢?我是你的养母啊!”
林沫说得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只是要做到这一点,又有多难?
陆凡这才恍然大悟。
一时间他心里隐隐有些感动。
这时,却听见林沫蹙起眉头问道:
“小凡,你既然回来了,我得问问你,你是不是很恨陆家?”
林沫这个问题一出,蔓延在整个禅房中的温情像是突然结了冰。
陆凡并没有马上作答。
他沉吟着,几乎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冷静。
“我想与其说恨不恨,不如更想知道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斟词酌句的慢慢回复道。
“当年陆家为什么会那么做?”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如此的冷然,眼神凛冽的像刀锋。
林沫察觉到了陆凡话语中那滔天的怒意。
不是仇恨,而是愤怒。
源于背叛的愤怒。
信任被辜负。
才会愤怒至此。
林沫目光黯然,她沉默着久久不语,像是被回忆牵扯回了九年前。
“当年陆家这么做的原因,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我只能告诉你,陆家能在上京扎根,数百年来屹立不倒,在华国武道界树立起赫赫声名,一路走来,陆家背负了太多太多。”
“太多了,所以太沉重了。”
“陆家需要天才!每一代皆是如此。”
林沫的话,让陆凡目光闪动。
当年他在上京,机缘巧合与陆家牵扯上关系,之后对于陆家的历史或多或少也有了不少了解。
林沫说的这些,听起来轻描淡写,但落到每一个陆家人的身上,都是如大山般沉重的责任。
陆凡可以理解。
只听见林沫接着说道:
“当年你虽被陆家认作养子,那你应该知道,陆家上下从来没将你当做外人看待。给陆鸣什么样,给你就是什么样,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
陆凡听到这里,默然的点了点头。
这是最无可否认的地方。
当年他作为养子在陆家的待遇,与陆家的亲生儿子陆鸣一般无二。
尤其是在他养伤期间,全家上下都给予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而且这种关怀是发自内心,并非做作。
他可以亲身感觉的出来。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迎来了背叛,才更让人觉得愤怒。
林沫叹息了一声。
“一切的变故发生在九年前那个雨夜的晚上。”
她终于开始还原起当年事件的真相。
“陆家自古就是武道世家,是以从初代家主那里传下来了一件至宝,名为「玄冥镜」。”
“「玄冥镜」的来历已经无从考究,但不可否认它是一件世间罕见的神器,不知道通过什么原理可以准确地预知未来的福祸旦夕。”
林沫口中的「玄冥镜」,听起来是如此的匪夷所思。
但陆凡却点了点头,毫不质疑。
在这世间行走,他已经见识过太多的神器法物,还有各种各样的异能术法。
一些通灵神器具备神效并不稀奇,尤其是那些上古有灵时就铸就和流传下来的物件。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神器越来越少,越来越罕见,才让世人在听说这些玄之又玄的功效之时,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罢了。
林沫见陆凡没有质疑「玄冥镜」的真实性,便接着说了下去。
“正是因为它有这样的神通,才能保陆家一路顺风顺水,及时避开大的危难,发展到如今在整个华国武道届都算得上泰山北斗的武道世家地位。”
“不过,「玄冥镜」并不是随取随用,它有十年的间歇期,每隔十年才能动用一次。”
“陆家历代的每一任家主,都亲身体验过「玄冥镜」指引的精准和肾痛。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家制定了一条家规。”
“所有的陆家人,必须遵从「玄冥镜」的指示,这是陆家繁荣昌盛的根基,容不得任何人质疑。”
“对于我们这一代的人来说,对于已经定调的祖训,也只有遵守一途。”
林沫的语气,充满了无可奈何。
陆凡已经开始隐约的察觉到了什么。
“可我并非血脉上的陆家人,「玄冥镜」的指示,与我有什么关系?”
陆凡不解的问道。
林沫的眼神中透露出了痛苦之色。
“那个改变了一切的雨夜,正是时隔十年,再次启封「玄冥镜」的日子。”
“那一天,「玄冥镜」给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预示。”
“未来十年,陆家将遭遇灭顶之灾,这是一场无法被现有条件阻隔的劫难。”
“想要阻止它发生唯一的关键,在陆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