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谢心染说完那句话之后,她脸上的神色骤然变了,眼中慌乱一闪而过,比谁都要着急。
“什么?!”
说完,沈芜君就赶紧往外走,两个人马上就变成了谢心染在后面了,女人的脚步又快又急,似乎是忘了手里还拉着一个小姑娘,看见那扇小门的时候,沈芜君也顾不上问谢心染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了,因为一般人根本没办法发现,就是来沈府作客的人,也从未看见过偏厅里还有后门。
“沈老板,你等等我!”谢心染一直被女人拉着走,脚步有点跟不上,也就只能小跑两步到她身边,然后就能看见院落的影子,她伸手一指,叫道:“就在那里!”
“……你们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在谢心染走后,洛长枫就一直低着头念念叨叨,他似乎是意识到了挣扎和威胁没有用,也就不再让宫勋放开他了。
只是男人的情绪似乎无法控制起来,一直在说这几句话,看起来很是不甘和痛苦挣扎,同时也是对宫勋的埋怨,因为谢心染不在这里。
“人家可是你岳母,你杀了她也要坐牢,更何况我们来都来了,也不能坐视不管。”宫勋还是懒懒散散的,他认为自己说的是事实,至于洛长枫?一个疯子的思维,他是理解不了的。
不过胡老太君也是个老人,跟洛长枫这个女婿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就算是真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做得了什么?
岳母?骆成峰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忽然笑了一下,像是很轻蔑也很嘲讽的,语音上扬反问了一句,充血的眼睛充斥着愤怒与不甘。
“她算哪门子的岳母?!我呸!”
自从洛长枫被宫勋绑起来之后,他的情绪就一直没有平复过,整个人也十分的偏激,跟之前他们所见到的那个温润如玉的洛长枫截然不同。
甚至可以说,这或许也是这个男人的伪装,他的本性一直都是这么偏激和执拗。
就算是再不想管,宫勋这个时候也听出来了不对劲,更何况他还答应谢心染要在这里看着他,但是这个时候,应该就离真相也近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还听不出来吗?”洛长枫冷笑了起来,像是质问一般对宫勋说道,“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岳母,呵!在沈家这么多年,她的清福也该享够了吧?——难不成,这个‘胡老太君’有什么异样你们跟班感觉不到?还是傻到什么也看不出来?”
眼前这个男人像是魔障了,一直低着头,肩膀抑制不住的颤抖,从嗓子里像是挤压一般发出诡异的声音,慢慢抬起头发出了张狂的笑声。
宫勋不免皱起了眉头,这个“老人”的身体跟平常他们见到的老者状态有什么不同,他当然清楚,只是他就是很怀疑,洛长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或许这个时候问他,是最好的结果。因为男人的情绪不稳定,而且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跑不掉了,不如就问个明白,省得让谢心染再来,还够操心的。
“如果他不是胡老太君,那他会是谁?”
“事已至此,你不如揭开她脸上那层面具,看看她是谁。”洛长枫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他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了,这么些年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他和沈芜君也根本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不知道怎么,宫勋突然觉得他的笑容有些沧桑和难过,他半信半疑的走到床边,眼睛还是紧紧的盯着洛长枫,生怕他有什么小动作挣开布条,毕竟这也不是绳索。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已经被你们绑住了手脚,想跑也跑不了啊。”现在的洛长枫,俨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跟破罐破摔似的。
宫勋伸出手慢慢摸到“胡老太君”的脸颊边缘,果然发现是有一层人皮面具的连接层的,他心中一凛,但是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想揭开这层面具的欲望。
洛长枫一直在看向他,当然也注意到了人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便哼笑一声:“呵,这下你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吧?她根本就不是沈芜君的母亲!”
“虽然如此,那你也不能——”
宫勋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就被人推开,匆匆跑进来的人就是沈芜君,她脸上还有惊慌着急神色,片刻之后,谢心染也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宫勋的话被打断,他看见女人进来之后就站起身来,颔首说了一句:“沈老板。”
谢心染站到宫勋身边想喘口气,也没说话,只是拉了拉她的衣袖,沈芜君这个时候根本不在乎宫勋说了什么,她进来时看见的就是满目狼藉,或许是着急过了头,她脑袋有些发懵,目光定格在被绑着的洛长枫身上一瞬间,又看向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的胡老太君,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瞬间像断开了。
她像疯了一样赶紧跑过去,半蹲下身伏在床边,握住老人的手,几乎是声泪俱下:“娘亲——”
宫勋如果没听洛长枫说话,没摸到那层人皮面具,或许他也会真的相信,这就是一出母慈女孝的戏码。
但是现在……一切似乎都不是那么简单。
在看见沈芜君进来的时候,洛长枫的眼里明显还是有光亮的,他想露出一点笑,喉头动了动,刚想张嘴说话就看见她跑向了床榻,最后眼里的光还是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很颓然的低下头。
果然,她的眼里始终还是没有他……都是因为她!
洛长枫颓然的情绪还持续了没一会儿,忽然脸上就挨了一个耳光,看起来力道还不小,耳边传来很清晰的啪的一声,他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怒不可遏的女人。
“洛长枫!你为什么会这样?!”
沈芜君站在他面前,看起来十分生气,胸膛都因为气愤而起伏着,丝毫没了往日温善端庄模样,仿佛跟她是夫妻的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多年未见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