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见原本在摊位前挑选的妇人们走了，也是很无所谓的态度，只是轻描淡写的转头瞟了一眼，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酸的倒够劲儿，好像自家用的胭脂水粉也不是男人给的似的。”
她自言自语完了，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谢心染，又抬了抬手拿着一盒脂膏问她说道：“小姑娘，你还没告诉我，这盒脂膏多少钱呢。”
女人说话的时候，身上一股幽香飘了出来，不浓，但就是很好闻，甚至想让人有继续闻下去的欲望，谢心染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哦，咳，这香皂才一钱银子，能够润泽肌肤，让你变得更白脸上也更有光泽，肌肤也吹弹可破哟，姐姐要不要来一盒？”
这女人一看就是有钱人，谢心染心里暗暗想着，虽然打扮看起来跟普通妇人不同，估计是什么勾栏瓦巷里出来的人，就算是她不这么想，旁人也肯定会这么想，不过她没有说出来。
女人听见谢心染兴许是奉承的话，用广袖掩唇笑起来，眉眼都弯成了月牙儿似的，然后慵懒的半睁开眼瞥了一眼谢心染，语调都是轻轻柔柔的。
“你这个小丫头倒是会说话得很，用这张嘴诓骗了多少姑娘了？你若是个男娃娃呀，只怕这镇子上的姑娘都要追着你跑要你当他们的如意郎君呢。”
谢心染只能赔着笑，其实都别说男人了，光她一张嘴，这态度这语调，自己半边身子都酥了，这要是勾栏瓦肆中出来的姑娘，大小也得是个花魁，她猜的。
“姐姐说笑了，做生意就是逢人一张嘴，更何况我可不会说假话，姐姐这脸蛋儿就跟三月桃花似的，我也是看着好生艳羡，才同你说这些的。若是用了我们这个香皂来洗手洗脸啊，可就是锦上添花了。如何？姐姐不准备来一盒试试吗？”
说好话是说好话，但七转八转还是要绕回到生意上来，不能只顾着聊天拉人情忘了正经事了，这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啧啧啧。”女人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想到还是个鬼精鬼精的丫头，要是再过几年呀，我估计这条街市上的小贩都不能比得过你了。”
她说完这一句就把盒膏放在桌子上，烟斗的紫玉把儿在她指间能转出个花儿来，从袖中摸出了一个钱袋，把抽绳解开从里面拿出几两银子来。
“不就是一盒一钱银子么？姐姐今天高兴，便多给你一些。只是这香皂……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还是谢心染没有想到的意外之喜，不过女人说的话她已经料到了，因为古代对香皂这种东西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他们连洗手洗脸的时候都会。只用草木灰烧成的水来清洁，用谢心染的话来说，这也算一个漏洞，所以它不愁卖不出去。
“香皂啊……它可以用来洗手和洗脸，而且我卖的这个香皂是完全可以自己挖出来洗的，也很好能溶解在水里，姐姐，你可以洗手的时候挖出来一点用掌心搓开，然后再用水冲干净，手上还会有香味呢，而且我们这个是有不同的味道的，姐姐你闻。”
说着，谢心染还拧开了一盒脂膏伸手凑到女人鼻间，示意她闻。
“茉莉味儿？”
女人挑了挑眉问了一句，谢心染微笑着点头。
“还有桃花、丁香、凤仙花香的。”
谢心染是不遗余力的推销，女人盯了她一会儿，忽然又笑起来，烟斗把儿一转，直接挑起了谢心染的下巴，端详了他好一会儿还点了点头说道：“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
谢心染不知道女人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被烟斗挑起下颌那一瞬间她慌了，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姐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女人收回手，歪了一下头，竟还有几分年轻女儿家的俏皮在，要说她的皮相真也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只是就有那股劲儿在里头，或许这就是美人在骨不在皮吧。
“没什么，夸你。”
她说完了这句话就又挑了几盒脂膏，让谢心染给她包起来。
“就这些。”
“好嘞！”谢心染是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手脚麻利的包好了，然后递给女人，在她转身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嘴欠的补上一句：“姐姐若是用的好了，别忘了介绍你们楼里的其他姐姐来买一些，或许我们也可以做一个长期的生意呢？”
本来是没什么事的，在女人转身要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她听见谢心染说的话之后霎时间停下了脚步，半转过身来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在女人看向她的眼神里，谢心染骤然间感到了一股杀气。
“小姑娘，你说什么？”那个女人面向她又重新走了回来，谢心染预感到自己可能是说错了话，事情大条了。
不过说出去的话也是泼出去的水，她只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不是她遇事就怂，而是这个女人身上的气场太强大了，不能不小心谨慎啊，“我的意思是说姐姐你要是觉得这个香皂可以，别忘了介绍你的姐妹朋友过来，可以……便宜一点。”
谢心染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好的，虽然她有点怵，不过也只是说话的语气轻了一点，脸上努力的露出一抹笑容。
女人的眼睛眯了眯，微微低下头来，“你刚才说，楼里？——你觉得我是勾栏里出来的女人，是吗？”
“……难道，不是吗？”谢心染嘴一快就把心里想的给溜出去了，说完之后她简直恨不得掐死自己，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老黄历，一定！出来摆摊的时候心惜被马车撞了，现在好不容易看有桩大生意可能还被自己说的这几句话整黄了……
要死……
“当然不是！”女人回答的十分迅速且坚决，一下变了脸色，一手撑在摊子上看着她说道：“姐姐我可不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红香阁听过没有？那就是我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