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又一层的衣裳被人加在身上,多尔衮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木偶一般被人摆弄着,但是看到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女子,多尔衮心里所有的不满都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烟消云散。
她说,给殿下拿一件厚实的夹袄,他穿。
她说,给殿下拿一件厚实的披风,他穿。
唯独……
看着她亲手拿过来的帽子,多尔衮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大玉儿,这个就不要了罢?”
“真的不要吗?”布木布泰垂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帽子,眸子里闪过一抹苦涩,幽幽地问道。
她自然明白为何多尔衮不愿意戴这顶帽子,可是……她宁愿自己不知道。
“走罢,这点儿风寒,我还是受得住的。”多尔衮轻笑一声,将自己的手从披风里伸了出来,递到了布木布泰面前。
看着这只手,布木布泰的心更痛了,曾几何时,这只手也在自己面前伸出来过,可是那个时候,这只手的手掌宽厚有力,一点儿都不像现在的枯瘦。
这场病,夺走了多尔衮太多的东西,她不想再让他失望了……
将手放进那双手中,十指相扣的那一刻,布木布泰勾了勾唇角,“那就走罢?”
“主子……”阿索尔与苏沫儿看着从自己身边过的人,不约而同的喊出了声。
步子一顿,布木布泰看了一眼多尔衮,微微一笑之际,默契不由自主的便从眼神中流出。
转过头来,布木布泰脸上带着笑容,“你们两个莫要跟着,我们随意走走就好。”
“是……”苏沫儿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阿索尔伸手拉住,朝布木布泰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这是他们主子如今的心愿,便是如今再如何的荒唐,他们也该成全。
谁知道对于他们两位而言,是不是一种不一样的解脱呢?
微微一笑,布木布泰朝苏沫儿点了点头,与多尔衮往外面的风雪中走去。
其实风雪又如何,阳春又如何?只要是与身边的人在一起,只要是足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身边之人的存在,哪怕是天堂,哪怕是地狱,那也都是去得的。
外面的风有些大,人一出去,便能够感受到它如同刀子一般擦着耳边刮过的呼啸声,披风上原本平整的貉子毛也瞬间被吹得散乱,颇有一种欲要催人乱之感。
两道身影,一道着着黑色的披风,一道着着红色,红色的扶着黑色的,印在雪地面上的脚印一深一浅。
他们走得很慢,就好像是一对舍不得跟过去离别的耄耋老人,又好像是一对舍不得离家的游子……
苏沫儿笃在门口看着,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哭出声来,从而打破了这一刻的安宁。
两道身影黑红是如此的醒目,与这般醒目颜色相辉映的,是那漫天的雪花,和他们渐渐与雪花变成一个颜色的……墨发。
然而,就好像雪会停,天会黑一般,夜幕渐渐笼罩这片大地,当红色的灯笼亮起来的时候,那道黑色的身影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直到他倒了下去……
红色的身影顺着他而倒下,身后的人大惊,纷纷涌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