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明白,今日哀家便不罚你,若是今后再让哀家听到这样的话,哀家绝对不会轻易饶恕。”布木布泰回头乜了一眼抖成筛子的那个太监,眸子里闪过一抹厌恶。
她知道总归会有一些说些顺应之话的人会在福临的身边,但是她不想听到是这样的言语。
这些年过去,她脑海里对于皇太极的记忆越来越浅淡,甚至如今模样都模糊了。
她很肯定自己没有刻意去模糊他的模样,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而她如今脑海里的多尔衮,却是越发的鲜活形象。
可是哪怕是如此,她可以很客观的说,福临如今的性子,更多的是同多尔衮相似的……
这是一个很难以让人置信的话,但是却也是一个不得不让人面对的事实。
苏沫儿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神色变了又变,哪里不知道她心里在思考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转身过去重新倒了一杯茶。
“主子,喝杯茶罢。”苏沫儿压低声音道,“莫要让一些不中听的话烦躁了自己的心情。”
“好。”布木布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招手让苏沫儿过来,悄声道,“你派人到阿索尔那儿去问问,问问他……他怎么会过来。”
苏沫儿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脸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奴婢明白,这就去做。”
说来说去,主子还是不放心摄政王殿下……
不过也是,毕竟如今摄政王的身子……
苏沫儿去了很快就回来,脸上的表情带了几分微妙。
“如何?”布木布泰眯了眯眸子,问道。
“主子,奴婢问清楚了,阿索尔那边说是最近一些时日摄政王殿下身子有转好的势头,又恰逢陛下要举办此场狩猎活动,故而近日在府里每日天微亮就开始练武了。”
“这样?”布木布泰惊了一下,有些复杂,却又有些觉得欢喜,欢喜是因为听到说多尔衮的身子有所好转,复杂的却是……
眸子闪了闪,布木布泰垂下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其实……他真的没有必要为我们做这么多的。”
福临举办这场狩猎活动,虽然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但是她知道的还是有人反对,而这些声音需要有一个人的声音去将其压下来。
而多尔衮……恰好就是这个将这些声音压下去的人。
试问,便是摄政王都亲自上场了,还有多少人敢提出异议?
布木布泰知道,苏沫儿自然是也知道她的主子心里在想什么,心里也是有些复杂。
对于多尔衮,她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可怜,到如今自己只有希望他能够再活得长久一些,可以和自家主子多些幸福的时日……
“主子莫要想太多了,说不定……摄政王殿下也是觉得日日在府里太闷了,故而想出来散散心呢?”苏沫儿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道。
她总是要给自家主子一些安慰的嘛……
布木布泰眸子闪了闪,虽然知道苏沫儿这句话不过就是为了宽慰自己而言,但是还是笑了笑,“嗯。”
她也希望是如此……
“主子,要不要奴婢陪你过去走走?”看着布木布泰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苏沫儿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走一走?
布木布泰眉头皱了皱,抬起头看了一眼,只见四周的空阔一点儿都不同于紫禁城的亭台楼阁。
这么一望,心情竟是好了不少,当即点了点头,“如此……那便走走罢。”
听到布木布泰答应了,苏沫儿心里松了一口气,赶忙扶起她来,她啊……如今最怕就是主子因为摄政王的事情而把自己也给折腾坏了。
“我陪太后娘娘四处走走,你们不必跟着。”看到四周想要过来的太监们,苏沫儿步子一顿转头道。
想起刚才的事情,唯恐他们又做出什么让布木布泰心里烦躁的事情。
“可是陛下吩咐了……”那些太监们面面相觑,有些忐忑的回应。
“陛下回来,哀家自然能够自己说,与你们有什么干系?”布木布泰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话里的语气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她知道这些都是福临的人,自己做的事情他们都会根福临禀告,但是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奴才们明白。”那些个太监听到布木布泰这么说,皆是身子一颤,好一会儿,一个太监终于大着胆子道,“只是这围场周围还是有些危险,还望太后娘娘能够早些回来才是。”
“嗯。”布木布泰挑了挑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太监,点了点头。
苏沫儿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心道这个太监倒是一个有心思,能够说中听话的人。
围场的地面很是平坦,因是深秋,便更是在上面贴了一层黄色的草毯。
若是在夏日里,只怕会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盛况。
脚踩在这样柔软的地面上,向远处望看去的时候,便是一片无垠,布木布泰的心不知不觉便跟着宽阔了起来。
“苏沫儿,我以前也会想,若是我此生是一个男儿,也定要同他们一般,策马疆场,临风饮酒,成就一番大事业。”布木布泰一边走,心里突然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索性便说起了自己儿时的一些想法。
“奴婢记得主子很久之前也和奴婢说过这些话,不过那个时候……”苏沫儿的话说到一半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脸上的表情有些愣怔。
她并非不知道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只是那个时候,已经离她们太久太久了,那还是她的主子在科尔沁大草原上当公主的时候。
之后自从入了宫,她便再也没有听到主子跟自己说过了这样的话了。
她有时候都会想,会不会就是因为那重重的规矩,厚厚的宫墙,让自己的主子如此的不快乐……
今日突然再次听到布木布泰提起此事,竟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过……
轻轻呼了一口气,苏沫儿眸子里闪过一抹坚定,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主子若是男子,定然能够会成就一番大事业,便是女子,那也是不让须眉的!”
说完这句话,苏沫儿还颇有介是的点了点头。
布木布泰轻笑一声,眼里闪过一抹深邃,她想……若是自己真的是个男子,哪怕真的如同苏沫儿所言,能够成就一大事业,那也是……比不过他的罢。
“苏沫儿,陪了我这么多年,会不会觉得光阴虚度?”布木布泰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些复杂。